顧蘭芝一聽便知他要胡亂語,連忙呵斥,“亂說什么!”
聞松卻生出了半輩子最多的一次骨氣,不屑道:“咱們將軍府變成現在這樣,還不是拜長兄所賜,聞鳶也是個蠢貨,他們都只會連累我,我還留在這里做什么?!”
“我就是要跑又怎么了?背著將軍府的名聲,外面哪家公子敢與我交好,日后科舉也無望,我的前途都被聞卿時毀了!”
聞桃尖叫:“哥哥你說什么啊!”
聞松道:“他現在就是個瘸子,憑什么管我……”
“啪!”
一道清脆的響聲,將聞松的話和聞桃的哭聲都打斷了。
正堂內安靜了一瞬。
隨后聞松爆發出一聲怒吼,“你敢打我!”
沈灼華微笑道:“怎么不敢呢?”
聞松大叫著要就朝沈灼華沖來,狀若瘋狂,沈灼華連連后退,轉身躲到聞憬的兩輪椅后面去了。
顧蘭芝抱著聞松的臉,心疼不已,冷聲沖沈灼華道:“我兒就算再有過錯,也輪不到你這個小門戶的新婦來管!”
聞松大喊:“娘,你快教訓她啊!”
顧蘭芝厲聲喊下人:“把她拉過來!”
旁邊二房伺候的家丁聞就要過來拉沈灼華。
“啪——!”
又是一聲響。
卻是聞憬袖間飛出絲線,纏著桌上茶杯,狠狠摔在了家丁腳下。
眾人聽見他冰冷的聲音,“阿蓁是我妻,代我行管教之責,有何問題。”
一年了。
將軍府的眾人,已經有一年沒有聽過聞憬這樣的語氣了。
剛傷了腿時,聞憬也兇過,但那種兇狠是無聲的,更是一種排斥所有人的冷漠。后來日子長了一些,他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話說得更少了,誰也不搭理。
從沒有這般,帶著冰冷的怒氣過。
又有一瞬間,他們好像看見了從前那個高高在上、無人敢直視其眼的定遠少將軍。
聞憬冷聲道:“聞松臨陣脫逃,鼠目寸光,且借錢不還,該上家法。”
他的話音一落,霽已帶著家法和侍衛來了。
顧蘭芝抱緊聞松,“鳶兒不是都沒事了嗎?說了這就是誤會一場,何必動家法?”
“二妹妹并非無事。”沈灼華道,“而是案件尚在調查中,沒有什么是萬無一失的。”
盛晴嵐抹了抹眼淚,“血親的堂妹還在牢中受苦,松哥兒卻這般行為,著實是過分了。”
“盛晴嵐你少在這里煽風點火!”顧蘭芝回身厲聲道,“這里還輪不到你說話!”
“那輪得到我說話嗎?”
蒼老但威嚴的聲音從堂外傳來,眾人又是臉色一變。
是老太君來了。
這場鬧劇也結束了。
沈灼華跟著聞憬回了院子。
今日奔波了一番,又遇上聞松的事,聞憬的面色已非常疲倦,但并沒有表現得太明顯。
沈灼華讓稚語端了藥來,“夫君,該喝藥了。”
說著忽然一頓,忍著沒笑出來。
聞憬將藥碗接過來,原想順手倒到窗外,只看了沈灼華一眼,又皺著眉頭將藥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