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含就那樣抱著頭蹲在那里,像是一個沒人要的孩子,雖然看不到他的臉,但從他瑟瑟抖動的肩膀看來,顯然整個人是已經崩潰到了極致。
她覺得若是任由他這樣下去,怕是這個人就廢了。回北周,是他心心念念的事兒,心有凌云壯志,要奪了那把椅子,北周王一直未立太子,一直厚愛他,他可能自小就將自己當做了皇位的接班人,他可能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不做皇帝會是什么樣。
這件事情出來,對他如當頭棍棒,他聰明,種下了種種前因,如今結果就是異子而換之事出來,兩國都容不得他。也就是說,別說要那把椅子,這個天下,都難有容身之地。
她慢慢地站起身,來到他身邊,蹲下身,輕輕地拍了拍他,道,“楚含,我一直敬你是真正的男兒,男子漢大丈夫,異子而換算什么?想開點兒。”
楚含聽蘇風暖語輕松,似乎這樣的事情在她看來,也不過就是一瞬間臉色變幻的事兒,轉眼就能云淡風輕。他慢慢地抬起頭,眼睛血紅地看著她,“我如何想開?怎么想開?”
蘇風暖道,“月貴妃和蕭賢妃開的玩笑,比起望帝山斬熠師祖開的玩笑來說,小巫見大巫而已。你若是聽我說一樁事兒,便會覺得,你這異子而換之事也不算什么了。”
楚含瞅著她,慘笑,“還有什么事兒比這種易子而養之事更滑稽可笑?”
蘇風暖站起身,“你聽聽就知道了。”
楚含蹲得久了,再加之他身子不好,腿麻木得半晌動不了。他慢慢地站起身,險些又栽回去。
蘇風暖站在一旁等著他。
過了許久,楚含腿恢復知覺,對她說,“進屋說吧。”
蘇風暖點點頭。
二人進了屋,落座后,蘇風暖也不隱瞞,便將南齊皇帝被望帝山的斬熠師祖換了血脈之事說了。同時也說了他的大哥,也就是如今的大皇子,背地里鉆營,換了三重身份之事。又說了林客是
真正的皇上,如今與皇帝一起失蹤了之事。
楚含從離開北周后,一直生活在容安王府,容安王府若是沒有葉裳的吩咐,是連只蒼蠅都鉆不進去的地方,對他來說,消息自然閉塞,很多事情,他都不知。如今聽聞后,覺得震驚和難以置信。
蘇風暖話落,對他道,“所以,南齊皇帝自出生起,就被換了,可是穩穩當當地在皇位上坐了多年。斬熠師祖達到了復國的目的,兵不血刃,他閉眼含笑九泉了,可是對于活著的人以及被他安排好的皇上,雖然過著九五至尊的生活,但是這其中的辛苦,他一個死人哪里知道?如今皇上棄朝而去,也是有因有果。”
楚含半晌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蘇風暖道,“坐那把椅子就那么好嗎?雖然受百官朝拜,但也只不過是困在一方天地。天下之大。就拿北周王來說,他坐在那把椅子上一生,出過幾次宮?他治理的北周國土,可曾踏遍了?沒有吧?很多地方,他都沒見過什么樣,只不過是從奏折上知道而已。”
楚含看著她,臉色昏暗,沙啞地道,“可是從小到大,除了那把椅子,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成為別的人。”
蘇風暖嘆了口氣,“這要怪就怪月貴妃和蕭賢妃,弄出這么一樁把戲來,竟然可以易子而養。”話落,又道,“若是現在讓你死,你定然不甘心,你經受了多少次與死神擦肩,還是依舊留住了性命。既然死不甘心,便好好活著吧。天下的路有千萬條,不一定非死心眼地走那一條。”
楚含咬唇。
蘇風暖道,“北周未曾來人,估計是你的身份之事東窗事發了。北周王養育了你多年,知道你不是他的親生兒子,指不定有多震怒。還有單灼,他單家一門忠于北齊,與你交好,除了敬佩你外,也是因為你是北周二皇子,若你是南齊二皇子,身份變了,他自然不敢再與你結交了。而你二皇子府的人,忠心的是北周二皇子,不是南齊二皇子,自然也不敢來人。蕭賢妃這么多年,雖是你的姨母,待你如何,自然是你自己體會。她至今沒接你回去,恐怕是也做不到待你如親子了,血緣必定不能更改。”
楚含不語。
蘇風暖道,“如今的南齊二皇子在機關密道案一案上,徹查時,傷了腿,如今據說身體每況愈下,愈發差了。他既是真正的北周二皇子,消息總會傳回北周。北周雖然對你至今沒有動靜,但對于他,應該不會不管,尤其是北周王和蕭賢妃依舊健在。但他如今在南齊京城,北周想要迎回他,自然要想辦法,畢竟,易皇子而養二十多年。滑天下之大稽,兩國都丟不起這個人。再等幾日,北周定會來消息,先看看怎么說吧。”
楚含覆在額頭上,閉上眼睛,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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