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風暖和葉裳看著靈云大師,實在沒想到靈云大師那次被人謀害,原來是他自己謀劃的。
當日的情形,蘇風暖記得清楚,尤其是他設定了與葉裳在東湖畫舫中一模一樣的穿骨釘之事,將之與葉裳在東湖畫舫的謀殺案聯系起來,自然而然地讓人以為這是一件串聯之事,成功地將注意力引到了葉裳謀殺案之上,避開了眾人對事件本身的追探。
她不得不佩服靈云老和尚自己這戲本子演得極好,將她也給演進去了,被他給騙了。
葉裳看著靈云,問,“陳芝苒后背上的那一幅九龍山脈圖,是何人所篆刻,是你嗎?我記得她出生之后,你被安國公請去了京城進了安國公府。”
靈云大師頷首,“的確是老衲所鐫刻。”
蘇風暖道,“我想到了是你,但沒想到真是你,天下醫術高絕,畫工也高絕之人,十分少有。你算一個,云山真人算一個,我算一個,玉靈師叔算一個,我師兄算一個。連葉裳和許云初都算不上,他們醫術不行,做不到。”
靈云道,“安國公請老衲前往府里做此事,老衲拒絕不了。”
蘇風暖看著他問,“我十分不解,安國公為何要做這樣的事兒?”
靈云嘆了口氣道,“你們有所不知,安國公的先祖實乃是前朝太子太傅。無論是安國公,還是景陽侯,祖訓是復辟前朝。”
蘇風暖訝然,看向葉裳。
葉裳對她點點頭,道,“不錯,我昨日查安國公和景陽侯府卷宗,便查出了蛛絲馬跡。”
蘇風暖欷[,“前朝已經過了一百多年,未免太執著了。”
靈云道,“自古以來,都有這樣的人,忠臣留給子孫的家訓,成為執念,百年不消弭。”
蘇風暖道,“那為何不是其他人身上,偏偏是陳芝苒身上?尤其陳芝苒不是他親生女兒。拒查,陳芝苒的娘與湘郡王有體膚瓜葛,那么,湘郡王姓劉,是正兒八經的皇族貴裔,難道,他也是前朝之人不成?”
靈云看著她道,“陳芝苒不是安國公的親生女兒嗎?”話落,他搖頭,“湘郡王之事老衲不知。”
蘇風暖瞇起眼睛,“老和尚,你常年掛在嘴邊,說什么出家人不打誑語,我看出家人打起誑語來,比普通人更能糊弄人。”
靈云搖頭道,“老衲如今既然與你們開口說了這件事兒,自是不會隱瞞分毫,老衲確實不知湘郡王之事。安國公邀請老衲前去安國公府為陳芝苒篆刻此圖,因他是前朝忠臣后嗣。老衲的靈云鎮深藏前朝歷代帝王靈位的秘密,自是不敢不依他所請。至于為何篆刻在陳芝苒的身上,老衲卻是不知了。”
葉裳道,“安國公讓你畫這幅圖,你可是分毫不差地依照他所畫了?”
靈云搖頭,道,“老衲少畫了靈云寺。”
葉裳道,“這就是了,陳芝苒后背的那幅圖,既然是你篆刻的,那么,你為何故意少篆刻了靈云寺?你既然是為了靈云寺眾僧性命,要藏著此事,自然不會刻意想暴露靈云寺。那么,定然是有什么比暴露靈云
寺更嚴重的事兒藏在那幅圖里吧?”
靈云嘆了口氣,道,“葉世子,你應該是一早就知道了靈云鎮的秘密,一早就知道了九龍奇景,所以,你在看到那幅圖時,才能第一眼就看出少了靈云寺。”話落,他道,“若是別人沒看過靈云鎮乞巧燈會顯出的奇景,是不會知道那幅殘圖就是靈云鎮的,更不會知道靈云寺的秘密的,老衲刻意少去靈云寺,就是為了掩藏帝王陵寢的秘密。”
葉裳道,“你這樣說,也是說得過去的。可是,靈云大師,我認識你不是一天兩天了。”
蘇風暖接過話一笑,“老和尚,剛說了出家人不打誑語,你如今還想誆騙我們嗎?”
靈云見二人都看著他,他忽然猛地端起一旁的藥碗,一飲而盡。
葉裳出手,打破了他的藥碗。
蘇風暖蹙眉,“老和尚,你真是十分想死啊!你與我相交多年,難道從不知道我能讓死人說話?”
靈云喝進了一口毒藥,便被葉裳打破了藥碗,藥碗“咣當”一聲落在地上,他看著二人道,“葉世子,蘇姑娘,你們別逼老衲了,相交一場,便讓老衲這樣死了吧!”
蘇風暖看著靈云,問,“是什么樣的天大的秘密,讓你這般急于求死?被點破后,一刻也不想活,連為靈云寺的眾僧求上一命都不求了。你在我們二人踏足這里之時,準備好毒藥,卻沒喝,不就是為了用你的死,求一個靈云寺眾僧都活著的恩典嗎?”
葉裳道,“無非是滑天下之大稽之事,去年到今年多了去了,不差這一樁。”
靈云閉上眼睛,道,“老衲知道你二人仁善大義,心地寬厚,是不忍這么多性命葬于靈云寺的。便讓老衲一個人的血,救贖他們吧。”
蘇風暖道,“老和尚,真不能說?”
靈云搖頭,“不能說,不可說,便讓我帶去九泉好了。”話落,又道,“蘇小姐,葉世子,來生再見吧!”說完,他閉上眼睛,圓寂了。
蘇風暖沉默。
葉裳同樣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