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皇上為之守護的南齊江山,對葉裳寄予的厚望以及厚愛,還有帝王身體已有枯竭之像,明明已經心有余而力不足,依舊撐著偌大的江山,千萬子民的安居樂業,胸懷天下的大義,令她覺得,是否可以舍棄什么,成全什么。
如今南齊江山,背后黑手一直禍亂不仁,籌謀乃大,若籌謀的是這江山基業,她不相信待有朝一日籌謀到手,真會善待。
厚待江山者,是帝王,不厚待江山者,是魔王。對子民來說,一世長安與萬千地獄的區別。
而他和她的親人,也許會在他與她死后不久,也不能安穩,興許就是九泉
下見了。
她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困頓之中。
片刻后,她感覺心底寒氣劇烈地蔓延,寒氣運轉得極快,快得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體內的經絡在快速地結冰,一層又一層,幾乎讓她承受不住。
當她心底傳來刺骨的冷意時,她猛地驚醒,連忙牽動思緒,堪堪打住了快速凍結的冰層。第一時間伸手給自己把脈,發現指尖觸到的手腕肌膚,輕輕掉了一層冰碴。
她驚異地看著那冰渣碎裂在了車內柔軟的錦繡被墊上,雖然薄薄的一層,但也足夠她驚悸。
她看著那冰碴,伸手捏起來,晶瑩剔透,這是她體內溢出來的。
她又低頭去看周身,外衣結了一層冰霜,寒峭如大雪天里站在冷風中吹了一晚上。
她抿唇看了片刻,輕輕地抖了抖外衣,隨著她衣衫抖動,輕輕地又掉落了些冰渣。她伸手將之收在一起,雙掌合在一起,想用手捂化,好半晌,依舊沒捂化。
她遂放棄,扔掉了那些冰渣,慢慢地將手指又放在了手腕上把脈,脈象如冰柱,幾乎接近于死脈。
她放下手,看著被墊上那些冰渣,神色怔怔。
師兄擔心她身體內的冰窟會有朝一日將她冰封住,也許不是聳人聽聞,也許剛剛她若不是心念電轉,制止得及時,也許如今她就是一座冰人了。
她閉了閉眼,身體靠在了車壁上,如今全身都已經寒透,倒不覺得冷了。
片刻后,她對外面輕聲說,“千寒!”
“姑娘!”千寒應聲,車內的變化他沒察覺,聽她語調輕軟,也不由得放低了聲音。
蘇風暖道,“不去容安王府了,我好久沒聽說書先生講書了,去一品香茶樓吧。”
千寒一怔,“去一品香茶樓?那世子那里……”
蘇風暖輕聲說,“我惹惱了他,他沒法對我發火,應該是回府自己找方式發火去了,如今他剛回府,不見得氣消,見到我也許更氣怒,不去了。就去茶樓吧!”
千寒道,“可是姑娘不累嗎?快午膳時候了。”
蘇風暖道,“不累,聽完書再找個地方用午膳好了。”話落,對他說,“你帶著銀子嗎?”
千寒點點頭。
蘇風暖笑著說,“我想起來,一品香茶樓是你家世子開的,沒帶銀子也沒關系,掌柜的看在你家世子的面子上,總不會攆我。不過一品香茶樓不做飯菜,去別的地方還是需要銀子的,你帶著就好了。”
千寒知曉蘇風暖心情不好,便沒反對,說,“屬下身上帶的銀子足夠姑娘用了。”
蘇風暖“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千寒將馬車轉了道,趕去了一品香茶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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