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聞豎起眉,瞪著小泉子,板著的臉染上怒意,訓斥道,“皇上這是什么旨意?”
小泉子垂下頭,小聲說,“回太后,皇上原話是這樣交代的……”
太后轉向蘇風暖,前次和善的眉目和面孔不見,冷著眼惱怒道,“蘇小姐,哀家念你年少,壓不住脾氣,淑雅也是個不知事兒的,得罪了你,受點過也是應該,可以不予計較你點了淑雅公主穴道之事。``````但據哀家聽聞,今日皇上在暖閣里召見了你,您進去后不久,皇上就傷了手,請了太醫院的太醫。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你給哀家如實招來。皇上乃萬乘之尊,龍體尊貴,豈能是說傷就傷的?”
蘇風暖聞無語,她這也算是無妄之災了,皇上傷了手,是他自己傷的,難道也找她?雖然事情是她引起的,但也是因為軍器監和弩坊署破敗至斯才惹得他大怒,說白了,就是他自己把持下的朝綱的事兒。可是她能如實跟太后說嗎?若是說了,太后以女子涉政之事就能翻塌了天。
她揉揉眉心,無奈地道,“皇上的手確實是自己傷的,至于緣由……”她頓了頓,特意扭曲轉移太后的注意力,隱晦地道,“淑雅公主心儀小國舅,都喜歡的快發瘋了,對我三番五次圍追堵截,如今都鬧到王大學士府門前去了,我再三保證對小國舅沒心思,都不管用,皇上覺得在朝臣面前因此丟了面子,怒一怒,也是應該……”
太后聞一噎。
蘇風暖看著她,用無比真誠的目光道,“太后,要不然您跟淑雅公主說說,小國舅武雙全,俊秀出眾,才華斐然,聲望名動京城,我這樣一個上不得臺面喜歡舞刀弄劍沒有禮數教養的人,實在是不敢高攀他。您讓淑雅公主別再為難我了,鬧得人盡皆知的話,也丟皇家的顏面。”
太后一時又沒了話。
蘇風暖痛苦地敲敲額頭,誠然地道,“前次太后您問了我一些關于葉世子的話,我回府仔細地認真地琢磨了許久,才琢磨明白幾分。以我這樣脾氣秉性,再加上喜歡貌美的男子來說,葉世子還真是蠻符合的。您若是真有心,就幫我在葉世子那邊使使勁,至于小國舅,就算了吧,我有自知之明。”
太后聞臉色變幻了一下,不知想什么,依舊沒語一聲。
蘇風暖踢了一下腳,又撓了一下腦袋,頗有些不耐煩的小女兒之態,嬌憨地道,“太后,您倒是說話啊,這么看著我,怪滲人的。”
太后聞扶額,語氣雖然僵硬,但臉色卻不似早先那般難看了,對她道,“話都讓你說了,理都站在你這邊,哀家還能說什么?”
蘇風暖咳嗽了一聲,“既然您沒話說,那我就出宮了啊,外公近日里罰我抄經書,抄一本又一本,抄個沒完沒了啊。”
太后聞道,“抄經書是修養佛性,多抄經書有益處。”話落,她擺手,“行了,你去吧。”
蘇風暖得了解放,痛快地跟太后告了辭,向宮外走去。
小泉子暗暗叫了一聲好險,剛剛看太后怒氣沖沖而來,還以
為會把蘇小姐怎么樣呢,沒想到蘇小姐三兩語便讓太后無話可說了。他不由得對蘇風暖升起佩服之感。
待蘇風暖身影走遠,太后依舊站在原地,嚴公公小聲說,“太后,您就這么輕易地放蘇小姐出宮了?”
“不輕易放她出宮能將她如何?你沒聽到她剛剛說的那些話嗎?”太后有些郁氣,“哀家每次遇到她,都拿她沒辦法,這個小丫頭,有能把人氣死的本事兒,也有能讓人啞口無沒法發作她的本事。”
嚴公公點點頭,小聲說,“蘇小姐確實不同于京中的一眾小姐。”話落,他壓低用更小的聲音說,“小國舅似乎對蘇小姐很是上心呢。”
太后聞又陷入了沉默。
嚴公公悄悄打量太后神色,不敢再語了。
過了片刻,太后嘆了口氣,“不知是哀家眼拙了,還是這小丫頭太會裝了,亦或者她就是這樣的性情招人喜歡,皇上見她討喜,罩著她,比喜歡公主還喜歡她。葉裳顯然在我面前明了娶她的心思,如今云初這孩子也……想想他那天對我說的話,我就覺得擔憂。”話落,她頭疼地道,“她哪里好了?你說說!”
嚴公公駭了一跳,立即說,“奴才是太后您的人,自小跟在您身邊,也看不出蘇小姐哪里好了。”
太后聞擺手,“罷了,不說她了,哀家去看看皇上的傷,怎么就怒得傷了手了?”話落,她自自語道,“淑雅也確實不像樣子。她雖是公主,但皇室是不可能再和國丈府聯姻的,她嫁給誰都行,就是不能嫁給云初。”
嚴公公小聲說,“回頭您還是勸勸公主吧。”
太后怒道,“勸她有什么用?稍后你去給她傳哀家的懿旨,讓她閉門思過,也罰她抄經書,抄不夠百篇,就不準參加百花宴。”
嚴公公立即垂首,“是。”
太后重新上了鳳輦,前往御書房旁的暖閣看皇帝的傷。
皇帝在蘇風暖走后,拿著那副她繪制的丹青又看了片刻,聽聞太后駕到,才將丹青折了起來,收好,邁出暖閣的門,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