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風暖扶額,許云初這話說的也太不給面子太不客氣了些。
她雖然嫌棄林之孝是個麻煩,但若不是因為皇上的密旨,密造弩箭耽擱不得,她也不至于非要拖別人下水,找人代勞處理她的風月之事。
偏偏目前南齊京城,獨他查那兩件舊案能夠光明正大地牽制林之孝。
她沉默片刻,對許云初無奈地道,“我倒不是嫌棄風月之事麻煩不想自己處理,而是我最近要做一件事情,沒工夫與他糾纏對付。思來想去,只有找你幫忙了。”
許云初聞挑眉,“你要做的這件事兒很要緊?不想被人知道?”
蘇風暖點頭,“然也,十分緊密之事。”
許云初修長的手叩了叩桌面,輕輕敲了兩下,痛快地道,“你將嶺山瘟疫一案的所有卷宗都交給了我,省去我諸多麻煩,這件大事我總歸是欠了你人情,你雖說與對我隱瞞身份之事兩相抵過了。但你我都知道,誰輕孰重,沒法相抵。既然你今日為難,找我相幫,我斷然沒有推拒的道理,便應承了你。也算是還了你這個人情了。”
蘇風暖見他早先進來時有點兒難琢磨,沒想到他轉眼就這么痛快地答應了,她心下微微一松,笑道,“人情這種事兒,一來一往,一欠一還,久了倒多的沒法計算了,我便不多說了。這次你若是能幫了我這個大忙,他日你有需要我相助的地方,盡管開口。”
許云初含笑點頭,“這樣說來也好,免得你與我生疏如陌生人,甚至躲避我如洪水猛獸,連陌生人都不如。”
蘇風暖咳嗽了一聲,干笑道,“哪兒能呢,你誤會了。”
許云初見她尷尬,失笑地不再難為她,道,“林家在京城的確根基極深,甚至超乎人意料。不過細想之下,林家當年受太祖扶持,子孫雖未入京為官,居于江湖,但因離廟堂之遠,更利于立世。多少代來,這京中貴裔府邸,沒幾座不與林家人有牽扯,根基甚深倒也不奇怪了。”
蘇風暖點頭,“我外公不摻和朋黨之爭,蘇府又離京十二年,剛回京,我雖喜好打殺,但有些事兒不是靠動手就能解決的。所以,我思索之下,若是與林家在京的勢力能做到牽制的話,也就是你許家莫屬了。國丈府根基龐大,眾所周知,即便國丈退了下來,由你承接,但也未曾動了國丈府的根本。”
許云初微笑地點頭,“倒也可以這樣說。”頓了頓,他笑道,“你倒是會算計我。”
蘇風暖又咳了一聲,“不是算計,是請你幫忙,幫忙。”
許云初端起茶盞喝了一口,道,“你需要讓我牽制林之孝多少時間?”
蘇風暖抿唇,想了一下道,“時間恐怕不會短。”話落,問他,“你預計這兩件舊案,要查多久?畢竟整國風肅清官場污濁,不是一日兩日能做到的事情。”
許云初道,“我本來預計是三個月,但因為嶺山瘟疫一案有你相幫,倒為我節省了一半的時間。”
蘇風暖聞道,“也就是一個半月?”話落,
她琢磨了一下,道,“一個半月后是太后壽辰,也好,那就暫定在這個時間,這一個半月便辛苦你費些心思用在林之孝身上了。”
許云初點頭。
二人商定后,又閑話了片刻,許云初見天色已晚,不再久留,告辭出了王大學士府。
蘇風暖送走許云初后,著著實實地松了一口氣,去了王祿的書房。
王祿見她一臉輕松,問道,“小國舅答應幫你了?”
蘇風暖點頭,“除了話語上難為了我一番外,答應的倒是痛快。”
王祿點點頭,“小國舅的人情也不是十分好欠的,不過你是為皇上做事兒,等事情成了,把此事與皇上稟一聲,皇上會幫你圓幾分人情。”
蘇風暖失笑,“還是外公最厲害,我知道了。”話落,她轉了一下眼珠,又道,“軍器監和弩坊署官員的名錄,外公給我一份唄。也省得我去調查了。”
王祿聞伸手從奏折下拿出一張紙,遞給了她,“就知道你要這個,我已經幫你弄好了。”
蘇風暖伸手接過,看了一眼,笑逐顏開,“多謝外公,這省了我不少功夫。既然林之孝今日沒讓我去成西山實地打探,我便先從京中的官員入手好了。”
王祿點頭,擺擺手。
蘇風暖揣了那張名錄,出了書房,回了自己住了院子。
她就著燈火,研究這名錄半個時辰后,想著外公不愧是外公,得皇上信任器重,不是靠運氣。連南齊素來不受重視幾乎重輕武被忽略的軍器監和弩坊署的大小官員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有了這份名錄,就等著許云初牽制住林之孝,她就能行動了。
夜半十分,有一只信鴿飛入了王大學士府,直接沖進了蘇風暖住的院子,在她屋外窗前不停地啄著,弄出響動。
蘇風暖醒來,睜開眼睛,屋中漆黑一片,依稀見到窗外又一只鳥在啄,她推開被子,下了床,先來到桌前掌上燈,然后打開了窗子。
那信鴿立即飛了進來,落在了她肩頭。
蘇風暖見這信鴿的額頭翎羽處是褐色的羽毛,不是往常與她通信之人圈養之物,但這信鴿不怕人,落在她肩上后,扭著頭骨碌著眼睛瞅著她,顯然也是被人訓練的信鴿,頗有靈性。
她伸手解下它腿上綁著的信條,打開一看,頓時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