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祿仔細看了片刻,“老夫雖然不懂醫術,但看這剔骨挖肉的刀法,便是醫術高明之人。是哪個大夫?葉世子回京時,怎么沒帶回來?”
葉裳垂下眼睫,“不認識,是鳳少主請的人。”
王祿點頭,待大夫包扎完,走了下去,他道,“皇上今早派人來問過你的情況,送了許多上等珍貴的藥材來,讓你安心在我府中養傷,不必理會外面的事情。”
葉裳點點頭。
王祿又道,“靈云鎮今早傳回消息,太子因昨日去東湖徹查畫舫沉船一事,被湖風吹著了,本就沒好的病體又加重了,馮盛派人回來請旨,請皇上派去兩名太醫,皇上沒準,說查不出個所以然來,病死算了。”
葉裳眉頭微蹙。
王祿看著他,又道,“太子的身體是孱弱了些,比當年的皇上有過之無不及。但太子畢竟是太子。發生在他身上的事兒,只可大,不會小。更何況病體之事。”
葉裳點頭。
王祿又道,“昨夜,你被鳳陽鏢局送回京城,皇上深夜出宮,不止驚動了太后,京中有些府邸應該也有所耳聞,雖不知是出了何事,但皇上出城之事,是瞞不住的,如今應該都在猜測。國丈今日一早就進宮求見太后了。”
葉裳眸光動了動,沒說話。
王祿感慨道,“北周剛剛兵敗,江山得保,皇上還未能喘息,便又出了此事。外局剛穩,內政若是動搖,也不利于朝局。太子身系儲君之位,若是一招動搖,更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
葉裳不語。
王祿又道,“葉世子雖然如今跳出局外,但也不算是真正脫了干系。外面百姓們對你出事之事,都甚是關注,天下間這幾日吵鬧得沸沸揚揚,卿華坊因背后是東宮扶持,所以,許多聲音對東宮多有指責,東宮無德,害了你,再這樣傳下去,對太子來說是大害,對你來說也不是好事。”
葉裳眉頭微擰,沉思片刻,站起身,對王祿一揖,“王大人說的極是,我如今回京,雖然跳出局外,但也不是真正脫了干系,畢竟無數人還在找我。京中片瓦之地,風吹草動,瞞得了一時,瞞不了太久。我回京之事,想必也瞞不了一兩日。若是因這一兩日,而耽擱得太子重病不治,實在罪過。朝局因此動蕩,更是不該。請大人即刻帶我入宮,求見皇上,將我安好的消息公之于眾,也請皇上趕緊派御醫前去靈云鎮,有些事情可以慢慢查,太子的病萬萬耽擱不得。”
王祿見葉裳如此,露出贊許的微笑,拍拍葉裳肩膀,“朝局之事,瞬息萬變,雖關大局,更關己身,馬虎不得。你能因我幾句話便想得明白,可見心思透徹。不枉老夫叨叨幾句。”
葉裳誠懇地道,“大人博學古今,心如明鏡,能受大人提點,是我之幸。”
王祿哈哈大笑,“葉世子無需太正經,你正經起來,老夫倒不適應了。”話落,道,“你可能自己走?”
葉裳也笑了,“自然能。”
“走吧。”王祿點點頭,向外走去,走了兩步后,回身看了一眼床頭,對葉裳道,“那本《紅顏傳》,葉世子可看完了?”
葉裳一怔,搖頭,“不曾看完。”
王祿道,“既然不曾看完,就帶上吧,進宮后,皇上應會讓你回府養傷了,便不會住在這里了。”頓了頓,又道,“云山真人的親筆手札,貴重得很,天下怕是只此一本,別弄丟了。”
葉裳點點頭,走到床頭,拿起那本《紅顏傳》,放入了懷里。
王祿看了他一眼,不再多,施施然地走出了房門。
葉裳揣好《紅顏傳》,看著王祿前走的背影,略略思索后,不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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