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門……”
老榮的聲音像是生銹的齒輪在轉動,每個字都帶著冰冷的頓挫感。
他臉上那個僵硬的笑容咧得更大,嘴角幾乎要裂到耳根,露出過于整齊的、白得晃眼的牙齒。
瞳孔深處那點閃爍的光,不是反射,而是某種內里的、非人的東西在蠕動。
我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死死抵住冰冷的墻壁,右手下意識去摸那根銹鋼筋,卻抓了個空——它掉在幾步之外。左臂被那灰白尖刺釘在墻上,劇痛中夾雜著一種更深的、骨髓都被凍結的寒意,那尖刺仿佛在往我體內灌注著“空洞”的力量。
“你……”我從牙縫里擠出聲音,喉嚨干澀發緊,“……不是老榮。”
“老榮?”他歪了歪頭,動作極其不自然,像提線木偶,“這個名字……是這具皮囊的標簽之一。暫時……還有用。”
他慢慢站起身,動作不再有平時的毛躁,而是帶著一種初學走路般的、卻又精準得可怕的協調感。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相互摩擦的指尖,那點暗紅色的血跡在他蒼白的皮膚上格外刺眼。
“認知……同步需要介質。”他抬起手,將指尖舉到眼前,那雙空洞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好奇?“這殘留的……生物信息……很微弱。但足夠建立……初步連接。”
生物信息?血跡?是劉倩的?還是王莉的?或者……是昨晚宿舍樓里其他受害者的?!
他通過接觸血跡,被“同步”了?!被那個“女孩”?還是被“門”本身?!
巨大的恐懼和惡心感涌上喉嚨。我看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心底一片冰寒。老榮……可能早就……不在了。現在占據這具身體的,是別的什么東西!
“你……想干什么?”我強迫自己冷靜,大腦飛速運轉。左手被廢,身體瀕臨崩潰,靈臺一片混亂,唯一的“武器”是門后那股時斷時續的修復暖流,但根本不足以對抗。
“觀察。”他放下手,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那冰冷的審視感比黑衣女人更甚,帶著一種非人的、純粹的研究意味,“你是……異常點。你的存在……干擾了‘回響’的純凈性。你的靈介……里面的‘雜音’……很有趣。”
他朝我走近了一步。腳步很輕,落在地面上幾乎沒有聲音。
“需要……更近距離……解析。”
解析?像拆解一臺機器一樣拆解我?!
我眼中厲色一閃,不再猶豫!集中全部殘存的意念,瘋狂溝通靈臺那扇破損的門!
開門!不管是誰!借給我力量!哪怕只是一點!
嗡——!
門扉劇烈震顫!回應我的不是那股溫和的修復暖流,而是一股更加混亂、更加暴戾的沖擊!黃仙的灼熱,灰仙的冰冷,還有其他無數模糊的意念交織在一起,如同決堤的洪水,順著被強行撬開的縫隙涌出!
“呃啊!”我慘叫一聲,感覺自己的腦袋像要炸開!左眼瞬間被灼熱的翠綠充斥,右眼則覆蓋上冰冷的灰白,皮膚表面再次浮現出沖突閃爍的符文虛影!這股力量根本不受控制,在我體內橫沖直撞,加劇著傷勢!
但與此同時,那根釘住我左臂的灰白尖刺,在這股混亂卻強大的能量沖擊下,竟然發出了細微的、如同冰裂般的“咔嚓”聲!表面出現了蛛網般的細小裂紋!
有效?!雖然自損八百,但能傷敵一千!
老榮(或者說占據他身體的東西)前進的腳步頓住了。他看著我身上爆發的混亂能量,那雙空洞的眼睛里法,純粹是能量失控的宣泄!
拳風所過之處,空氣發出爆鳴!教室里的桌椅被無形的氣浪掀飛出去,撞在墻壁上發出巨響!
老榮(?)似乎沒料到這完全不合常理的反擊,他抓向我的手瞬間變招,五指張開,掌心向前,一層凝練的灰白光盾瞬間浮現!
轟!!!!
拳頭狠狠砸在光盾上!
沒有巨響,只有一種沉悶的、仿佛空間本身被捶打的怪異聲響!
灰白光盾劇烈波動,明滅不定,表面出現無數細密的裂紋!老榮(?)的身體被這股巨大的力量推得向后滑行了半米,腳底在地板上犁出兩道淺痕!
但他終究是擋下了!
而他掌心那面即將破碎的光盾,卻在最后關頭,猛地向內一縮,化作無數條細小的灰色能量觸須,如同附骨之疽,順著我的拳頭,閃電般纏繞而上,試-->>圖侵入我的手臂經脈!
冰冷!侵蝕!同化!
我感覺自己的右臂像是被扔進了液氮里,瞬間失去知覺,皮膚表面凝結出灰白色的冰晶!那混亂的能量洪流在這股純粹的“空洞”之力面前,竟然顯得有些……“雜質”過多,反而被對方更精純的力量反向侵蝕?!
糟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我一直被釘在墻上的左臂,那根布滿裂紋的灰白尖刺,終于在我體內混亂能量和外來“空洞”之力雙重沖擊下,發出了最后一聲不堪重負的哀鳴——
啪!
徹底碎裂!化為齏粉!
左臂瞬間恢復了自由!但帶來的不是解脫,而是更劇烈的、仿佛整條手臂都被撕裂的劇痛!傷口處沒有流血,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白,并且那灰白色正沿著手臂快速蔓延!
而與此同時,也許是因為左臂束縛被打破,靈臺內那扇門的壓力驟減,一直潛伏的、屬于守碑人的那股冰冷的“秩序”支撐力量,像是終于找到了一個突破口,猛地加強了對體內混亂能量的“約束”和“引導”!
它不是平息混亂,而是……強行將這股混亂的力量,連同侵入右臂的“空洞”觸須,一起……逼向了我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