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一樣。”
冰冷的宣判,沒有語調,卻像一把淬了冰的鑿子,釘進我幾乎停止跳動的胸腔。
那只抬起指向我的、屬于人類少女的手,白皙,纖細,在身后灰蒙天光的映襯下,邊緣模糊,仿佛隨時會融化在空氣里。
不一樣?
什么不一樣?
是這只剛剛揮出黃仙暴烈一擊、此刻滾燙如烙鐵、冒著絲絲白煙的左手?還是我體內那個被接連摧殘、瀕臨崩潰的“基點”?或者……是我靈臺里那扇剛剛被強行撞開、泄露出不屬于此間力量的“門”?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當她那雙隔著一層水霧的眼睛“專注”地落在我身上時,之前那種空茫的、孩童般的好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純粹的、更令人窒息的……審視。像是一個解剖學家,在打量一具從未見過的新奇標本。
巨大的恐怖扼住了我的喉嚨,連呼吸都變成了奢侈。左臂經脈如同被巖漿灌過,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提醒著我剛才那不屬于我的、毀天滅地的一擊,以及隨之而來的、更加沉重的代價。
地上,黑貓最后一點微弱的抽搐也停止了。它徹底僵在那里,毛發灰敗,那四只曾經雪白、如今已徹底虛化消失的爪子位置,只剩下一種令人心悸的“空無”。它像是一個被粗暴擦除的錯誤,一個被遺忘的注腳。
唯一的屏障,消失了。
她微微歪了歪頭,那只指向我的手,指尖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
沒有能量波動,沒有聲音。
但我身后那扇剛剛被我推開的、通往囚禁李菲堂屋的破門,以及更遠處院落那扇刻著符文的木門,同時發出了令人牙酸的——
砰!砰!
兩聲沉重的悶響,狠狠關死!
徹底的、令人絕望的封閉。
完了。
這個念頭剛浮起,就被更深的寒意碾碎。
她的指尖,又動了一下。
這一次,是對著我。
我全身的汗毛瞬間倒豎!一種源自靈魂本能的、對“湮滅”的極致恐懼猛地炸開!
我想躲,想調動哪怕一絲一毫的力量,但身體像是被無形的冰封凍結,連眼球都無法轉動!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只白皙的手指,在空氣中,極其隨意地、輕輕地……一劃。
嗤啦——!
一聲極其輕微、仿佛最堅韌的絲綢被無形利刃割裂的聲響,在我身前不到半尺的空氣里響起!
一道細長的、漆黑的“裂痕”,憑空出現!
那不是空間的裂縫,而是……“存在”本身的裂縫!是純粹的、“無”的顯化!裂痕邊緣沒有任何光線的折射,只有一種能吞噬一切目光和感知的、令人頭暈目眩的絕對黑暗!
裂痕出現的瞬間,一股無法抗拒的、冰冷的吸力從中傳出,瘋狂地拉扯著我的身體、我的意識,甚至我體內那暴走後瀕臨熄滅的“基點”能量!
它要將我……“擦除”!
就像擦掉那只黑貓!
就像擦掉地面上那些無用的刻痕!
“呃——!”我喉嚨里發出被扼住的窒息聲,身體不受控制地被拉向那道死亡的裂痕!
就在我的鼻尖幾乎要觸碰到那片絕對黑暗的剎那!
我靈臺深處,那扇剛剛宣泄了黃仙怒火的門扉,再次劇烈震顫!
這一次,不再是單一的、暴烈的意念。
而是一片混亂的、交織著冰冷、暴戾、陰郁、狡黠……等等不同情緒的、模糊的騷動!
仿佛門后沉睡的、或者說漠然的諸多存在,都被這外來的、極具威脅的“擦除”力量……驚動了!
……門外之力?!……好大的膽子!……擾人清靜!……嘖,麻煩……
無數模糊的、碎片般的意念如同炸開的蜂群,在我混亂的意識海里沖撞!
它們似乎產生了分歧,有的暴怒欲戰,有的冷漠旁觀,有的蠢蠢欲動卻又遲疑不前……
但這短暫的、來自“門”后的騷動和那諸多古老存在的意念泄露,似乎……干擾了什么?
那道即將把我吞噬的漆黑裂痕,極其細微地……波動、扭曲了一下?
那股冰冷的吸力也出現了瞬間的紊亂!
就是這億萬分之一秒的間隙!
我那只滾燙灼痛的左手,再次不受控制地自行抬起!
這一次,五指沒有結成爪印,而是猛地張開,然后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我自己毫無防護的胸口——那片青黑色瘀痕的中心!
啪!
一聲清脆的肉響!
一股遠比之前更加灼熱、更加精純、卻帶著某種古老療愈意味的赤紅色能量,從掌心瘋狂灌入我幾乎凍結的心臟!
“噗——!”
我-->>猛地噴出一大口黑紫色的、帶著冰碴的淤血!
劇痛!仿佛心臟被直接投入熔爐的劇痛!
但這股霸道的暖流強行沖開了被陰寒死氣凍結的心脈,如同在最干涸的河床里強行開辟出一條洶涌的洪流!
生命力被以燃燒般的方式強行激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