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的虛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喉嚨里全是血腥味。
過了好久,門外的撞擊聲和咒罵聲才漸漸平息下去,似乎是那邪術師耗盡了力氣,或者知道徒勞無功,最終只剩下一些模糊不清的、充滿惡毒的咕噥聲,漸行漸遠。
他走了?
我依舊不敢放松警惕,背靠著門,一動不動,豎著耳朵傾聽。
絕對的寂靜。
直到確認外面真的沒了動靜,我才稍微松了口氣,整個人幾乎虛脫。
這時,我才來得及打量門后的世界。
這里似乎是一個巨大的天然石窟,又被人工開鑿過。空氣雖然沉悶,卻沒有外面的霉味和腥臭,只有一種冰冷的、帶著礦物氣息的干燥感。
而最讓我震驚的是,在石窟的中央,竟然矗立著一座完全由某種黑色冷金屬打造的、造型極其古樸復雜的……祭壇?
祭壇不高,呈階梯狀向上收攏,頂端是一個平滑的平臺。平臺之上,沒有任何神像或者圖騰,只靜靜地放著一件東西。
那是一個破損十分嚴重的……羅盤?
或者說,曾經是羅盤。現在只剩下大半殘缺的基座,用一種非金非玉的黑色材料制成,上面布滿了比筆記本上更加復雜、更加古老的幽藍色刻痕。這些刻痕此刻正散發著極其微弱的、仿佛隨時會熄滅的藍色光芒,如同呼吸般明滅不定。
而在羅盤殘骸的中心,本該是指針或者天池的位置,卻鑲嵌著一塊鴿蛋大小、渾濁不堪、布滿了裂紋的……石頭?像是能量徹底耗盡的水晶,黯淡無光。
整個祭壇和羅盤,都透著一股難以喻的古老、破損和……悲涼。仿佛在無盡時光之前,遭受過難以想象的重創。
我懷里的筆記本,在此刻突然又輕微地震動起來,不再是之前的狂暴或者指引,而是一種低沉的、哀傷的共鳴。表面的溫度微微升高,像是在呼應著那座破損的羅盤。
我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一步步踏上冰冷的黑色金屬臺階。
越是靠近,那股古老的悲傷氣息就越是濃郁。筆記本的震動也越發明顯。
我走到祭壇頂端,看著那破損的羅盤,看著中心那顆布滿裂紋、徹底黯淡的渾濁石頭。
一種莫名的沖動驅使著我,我緩緩地伸出手,朝著那顆石頭觸碰過去。
就在我的指尖即將接觸到石頭的瞬間——
嗡!!!!
整個祭壇猛地一震!羅盤上那些原本微弱的幽藍刻痕驟然亮起!光芒雖然依舊黯淡,卻頑強地流轉起來!
與此同時,我懷里的筆記本變得滾燙!表面的幽藍符號再次瘋狂浮現,與羅盤上的刻痕交相輝映!
一段龐大、破碎、充斥著無盡悲傷和絕望的混亂信息流,如同決堤的洪水,猛地通過筆記本,強行沖進了我的腦海!
“……守不住……全都守不住……”“……‘母親’……沉睡……被污染……巢穴……逆轉……”“……‘它們’要來了……從深淵里……”“……鑰匙……基石……必須……送回……”“……最后的……屏障……我只能……鎖死這里……”“……后來者……如果……你能到達……‘源心’……或許……”“……記住……時間……不多了……”
無數破碎的畫面伴隨著信息碎片閃過:星辰崩滅,大地撕裂,無法形容的恐怖陰影從地底深處涌出,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燃燒,巨大的巢穴在哀鳴中傾斜,無數身影在奮戰中破碎、消亡……最后,是一個決絕的、將某種力量注入羅盤的背影……
信息流戛然而止。
羅盤上的光芒徹底熄滅,那顆渾濁的石頭上一道裂紋悄然擴大,發出細微的碎裂聲。
筆記本也瞬間冷卻下去,所有符號消失,變得比之前更加死寂,甚至邊緣又多了一道細微的焦痕。
我踉蹌著后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冰冷的臺階上,頭痛欲裂,臉色蒼白,渾身都被冷汗浸透。
那些破碎的信息和畫面,雖然混亂,卻指向了一個令人絕望的事實。
女人村的邪術,筆記本,蘇醒之巢,守陵人,甚至可能包括追殺我的各方勢力……這一切的背后,似乎都指向一場遠古的、涉及所謂“母親”和“深淵”的恐怖災難!而這里,這個祭壇,似乎是某個最后防線的一部分,但已經瀕臨徹底崩潰!
鄭指揮留下的信息,“基石”回歸“巢穴”方能平息,指的難道不僅僅是平息小斌身上的沖突,而是……修復這個更大的、關乎存亡的破損?
而“源心”……又是什么?是修復的關鍵?
我低頭看著手中徹底沉寂的筆記本,看著眼前這座破損的祭壇和那顆瀕臨碎裂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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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適應性同步完成……
它完成的,不僅僅是激活了某種防御機制或者鑰匙功能。
它讓我……看到了真相的冰山一角。
一個沉重、黑暗、令人窒息的真相。
而我這個莫名其妙的“執鑰人”,似乎從一開始,就被卷入了這場跨越了漫長時光、早已布局好的、絕望的救贖……或者說,殉道之中。
門外,是想要把我當成材料的邪術師。
門外更遠的世界,是無數想要搶奪筆記本、各懷鬼胎的勢力。
而門內,是冰冷的、破損的遠古遺產,和一個幾乎能壓垮靈魂的沉重使命。
我坐在冰冷的黑暗中,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
我,何十三,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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