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需要一瞬間。
做完這一切,我將這簡易的“干擾裝置”小心收好。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距離午夜越來越近。
該動身了。
東南方向,沿海。最大的可能就是那個早已廢棄的第三燈塔。
我攔了輛出租車,報了個離那邊最近的地名。
車子駛出市區,窗外的燈火逐漸稀疏,海風的氣息越來越濃,帶著咸腥和寒意。
司機是個沉默的中年人,一路無話。
我看著窗外飛速后退的黑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里那幾塊冰冷的碎片。
老榮……孫陽……蘇婉清……小斌……
一張張臉在眼前閃過。
這次,不能再輸了。
車子在一個岔路口停下。“前面路封了,過不去了。”司機指了指前面攔著的警示牌。
“就這兒吧。”我付錢下車。
冷冽的海風立刻撲面而來,吹得衣服獵獵作響。遠處,黑暗的海平面像一塊巨大的墨色綢緞,起伏不定。更遠處,一座孤零零的、廢棄燈塔的黑色剪影,矗立在懸崖盡頭,像一根指向幽冥的手指。
那里,就是坐標。
那里,就是“燈塔”。
我能感覺到,越是靠近,口袋里那碎片的感應就越是清晰,甚至開始微微發燙。一種無形的、龐大的能量場,正以那座燈塔為中心,緩緩匯聚、旋轉。
空氣里彌漫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壓抑感。連海浪拍打懸崖的聲音,都仿佛被某種力量壓制了,變得沉悶而遙遠。
我沒有立刻靠近。而是借著岸邊嶙峋礁石的陰影,小心翼翼地向前摸去。
視力在“源心”之力的加持下,能勉強看清遠處的景象。
燈塔下方,臨海的懸崖平臺上,果然有人!
幾個黑西裝的身影如同雕塑般站在外圍警戒。平臺中央,似乎被清理出了一片空地,刻畫著某種復雜的、散發著微弱幽光的圖案——那應該就是儀式現場!
而在圖案的最中心,放著一個透明的、如同棺材般的維生艙!
小斌!他就躺在里面!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
維生艙連接著好幾根粗大的管子,通向外圍幾個看起來就很精密的儀器。儀器旁邊,站著兩個人。
一個是那個灰風衣男人,他背對著我,仰頭望著燈塔頂端,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另一個,竟然是那個博物館負責人——編號零柒柒!他此刻穿著一身奇怪的白袍,手里捧著一個黑色的、像是羅盤又像是控制器的東西,嘴里念念有詞,身體因為激動或者恐懼而微微顫抖。
他們在做準備!儀式快要開始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目光瘋狂掃視,尋找著蘇婉清和孫陽的身影。
沒有!他們不在這里!是被關在別處?還是……已經遭遇了不測?
不敢想。
強迫自己冷靜。觀察地形,計算距離,尋找可能的突破點。
警戒很嚴。正面強沖不可能。
我的目光落在那些嶙峋的礁石和燈塔基座下方洶涌的海浪上。
也許……可以從下面?
我悄無聲息地滑下礁石,冰冷的海水瞬間淹沒了我的小腿,刺骨的寒意直沖頭頂。我咬著牙,沿著懸崖底部,借著海浪的掩護,一點點向著燈塔基座的方向挪去。
越靠近,那股能量場的壓迫感就越強。海水像是變得粘稠起來,阻力極大。耳邊開始出現那種低沉的、混亂的嗡鳴和囈語,干擾著心神。
口袋里的碎片燙得嚇人。
終于,摸到了燈塔那冰冷粗糙的基座下方。這里海浪拍擊的力量更大,水花四濺。
我抬頭向上看。燈塔外墻有不少可供攀爬的縫隙和凸起。
深吸一口氣,我開始向上爬。手指摳進冰冷的石縫,海水浸濕的衣服沉甸甸地貼在身上,增加了重量。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
爬得很慢,很艱難。既要保持絕對安靜,又要抵抗那股越來越強的能量場干擾。
高度一點點上升。我已經能清晰地看到平臺上那些人的后腦勺,能聽到零柒柒那越來越急促、越來越狂熱的吟誦聲!
灰風衣男人依舊仰著頭,看著燈塔頂端。
我也下意識抬頭望去。
只見燈塔那早已廢棄的頂端燈室,此刻竟然亮起了一團幽暗的、不斷旋轉的、仿佛由無數星辰碎片組成的——光團!
那光團散發出的氣息,和我口袋里的碎片同源,卻強烈了百倍千倍!它正在緩慢地、堅定地……與天空中的某個看不見的點位進行著校準!
坐標……正在激活!
而下方平臺上的那個復雜圖案,也隨之亮起了越來越刺目的幽光!能量如同實質般向中央的維生艙匯聚!維生艙里的小斌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以鑰為引,以坐標為憑,貫通虛無,開啟……”零柒柒的聲音變得尖利亢奮!
就是現在!
我猛地從燈塔外壁翻身而上,落在平臺邊緣的陰影里!同時,手中那用魚線和鋼針制成的簡易裝置,被我用盡全力,朝著平臺中央那個正在發光的復雜圖案,狠狠拋了過去!
去你媽的門!
給我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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