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的血腥味和硝煙味還沒散干凈,嗆得人嗓子眼發緊。
我靠著那堆發霉的木板,感覺每一根骨頭都在抗議,肺像個破風箱,每一次吸氣都扯著疼。
手機屏幕的光暗了下去,那行字卻像是烙鐵,燙在我腦子里。
“鑰匙”轉移。“燈塔”。“漁翁”。碼頭。
每一個詞都透著股說不出的邪性。像是個餌,明晃晃地吊在那兒,就等著我這條快渴死的魚去咬。
去,還是不去?
去了,可能是又一個坑,死得比老榮還透。
不去?小斌怎么辦?蘇婉清怎么辦?孫陽怎么辦?還有那沒完沒了的“公司”、碎片、還有那扇不知道通向哪兒的鬼“門”?
操!
我低罵一聲,拳頭狠狠砸在旁邊的木板上,碎屑簌簌落下。
力量。還是他媽的力量不夠!要是能再多恢復一點……要是能再多知道一點……
等等!
聚仙閣!
我怎么把這茬忘了!雖然黃玲兒上次消耗過大聯系不上,但閣里不止她一個!胡家那位老祖宗,胡先生,雖然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但這種時候……
死馬當活馬醫吧!
我再次強迫自己靜下來,忍著腦仁針扎似的疼和耳邊殘留的詭異嗡鳴,將所有意念不管不顧地沉入那片熟悉的虛無——
青光艱難地亮起,比上次更加黯淡,搖搖晃晃,聚仙閣的虛影淡得幾乎要散掉。
我對著那片虛無,用盡全部意念呼喊:“清風堂下弟子何十三,有急事求見胡老先生!求胡老先生現身指點!”
意念蕩出去,閣樓里死寂一片。只有我的回聲在空蕩蕩的虛無里撞來撞去。
就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
閣樓深處,那扇一直緊閉的、雕著繁復狐紋的朱紅木門,無聲無息地開了一條縫。
一道窈窕的身影,裹著一身淡粉色的煙霞,慢悠悠地飄了出來。不是胡先生那仙風道骨的老頭,而是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梳著雙螺髻、眉眼彎彎、帶著點狡黠俏皮的少女。
她赤著腳,腳踝上系著串小巧的金鈴,隨著她的飄動發出細碎悅耳的聲響。懷里還抱著一只通體雪白、尾巴尖卻帶著一撮火紅毛的狐貍崽子,那狐貍崽子正用一雙滴溜溜的紫瞳好奇地打量著我。
是胡瑤瑤!胡家的小祖宗,胡先生最寵愛的曾孫女!她怎么跑出來了?
胡瑤瑤飄到我跟前,歪著頭,上下打量我狼狽不堪的虛影,撇了撇小嘴:“喲,這不是何十三嗎?怎么弄得這么慘兮兮的?又去哪個泥潭里打滾了?”
她聲音清脆,帶著點嬌憨,但那雙彎彎的眼里卻藏著不易察覺的精明。
我顧不上計較她的調侃,急忙道:“瑤瑤仙子,胡老先生呢?我有急事!”
“曾祖閉關啦。”胡瑤瑤漫不經心地逗弄著懷里的小狐貍,那小狐貍伸出粉嫩的舌頭舔她的手指,“你喊破喉嚨也沒用。什么事啊?求我一樣,本仙子心情好,說不定能指點你一二。”
我心里一沉。胡先生閉關了?這么巧?
看著眼前這看似天真爛漫的小狐仙,我有點猶豫。她靠譜嗎?但眼下實在沒別的選擇了。
我咬咬牙,把最近遭遇的事,盡可能簡潔快速地說了——荒木村的變故、碎片、“公司”、被抓走的同伴、“鑰匙”、“門”、還有剛才的狙擊和那條詭異的短信。
胡瑤瑤一開始還漫不經心地逗狐貍,聽著聽著,神色漸漸認真起來。她懷里的那只小白狐也豎起了耳朵,紫瞳里閃過一絲人性化的凝重。
“……禺強?窺淵?”她輕輕重復著這兩個名字,黛眉微蹙,“這些東西……牽扯比你想的要深得多啊,何十三。”
她抬起眼,那雙總是含著笑意的眸子里此刻一片清冽:“‘公司’的來歷,我也所知不多。只隱約聽說,是個存在了很久、隱藏在世俗之下、追逐著某些‘遠古遺產’的龐大組織。手段狠辣,規矩極嚴。你惹上他們,麻煩大了。”
“那‘燈塔’呢?‘漁翁’呢?”我急切地問。
“‘燈塔’……”胡瑤瑤沉吟片刻,搖了搖頭,“沒聽說過。可能是他們的某個據點代號?或者……是某種東西的代號?”
她懷中的小白狐忽然輕輕叫了一聲,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她的手腕。
胡瑤瑤低頭看了看它,像是聽懂了什么,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再次看向我:“小白說……它在你身上聞到了一種很古老、很特別的味道……像是……‘坐標’?”
坐標?什么坐標?
我猛地想起那塊已經完全碎裂、失去靈性的古玉符!還有上面那個抽象的、-->>仿佛由星辰組成的符箓!
難道……那東西不僅僅是封印的核心,還是一個……坐標定位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