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詭異的、咿咿呀呀的幼兒哼唱聲,像一根冰冷的蛛絲,纏繞在死寂的夜空里,忽遠忽近,飄忽不定。
它不從任何一個明確的方向傳來,發聲者就在我們周圍黑暗的角落里快速移動,又或者……
這聲音本身就能穿透阻礙,直接鉆進人的腦子。
蘇婉清牙齒咯咯作響,幾乎要癱軟下去。
老榮舉著軍工鏟,神經質地左右轉動,強光手電的光柱在黑暗中瘋狂亂掃,卻什么也抓不住。
“誰?!誰在那兒裝神弄鬼?!給老子出來!”
老榮色厲內荏地吼道,聲音在空曠的村舍間撞出回音,反而更添了幾分恐怖。
那哼唱聲停頓了一瞬,仿佛被他的叫喊驚擾。
緊接著,它變了調子!從模糊的囈語變成了一種更加尖銳、急促的節奏,帶著明顯的……不滿和惡意!
“不好!”我心頭一凜,“它在叫東西!”
幾乎在我話音落下的同時,村子各處,那些黑洞洞的窗戶后面,原本只是窺視的冰冷目光,驟然變得實質般銳利!
一股股陰冷的氣息從四面八方彌漫開來,鎖定了我們三人!
“啊——!”蘇婉清尖叫一聲,指著我們來時的方向。
只見小巷的陰影里,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站了七八個身影!
全是女人。
穿著深色臃腫的舊衣,頭發干枯雜亂。她們就那樣靜靜地站著,面無表情,
眼神空洞,像是一具具被擺放在那里的木偶,徹底堵死了我們的退路。
更讓人頭皮發麻的是,她們每個人手里,都拿著東西。
有的是銹跡斑斑的柴刀,有的是磨尖了的粗鐵釬,有的甚至只是握著塊棱角尖銳的石頭。
沒有呼喊,沒有威脅,只是沉默地、用那種死寂的眼神盯著我們,一步步地,從陰影里挪出來,向我們逼近。
“她們……她們瘋了!”老榮嚇得魂飛魄散,掄起軍工鏟胡亂比劃,“別過來!再過來我不客氣了!”
那些女人對他的威脅毫無反應,依舊沉默地逼近,腳步拖沓,在地上摩擦出沙沙的聲響,形成一道死亡的包圍圈。
而那個詭異的幼兒哼唱聲,還在繼續,音調越來越高,越來越急,仿佛在催促,在指揮!
不能再等了!
“跟我沖!”我低喝一聲,目光迅速鎖定包圍圈最薄弱的一處——側后方只有兩個瘦弱女人堵截的方向。
我率先沖了過去,同時右手從包里抓出一把提前備好的陳年糯米,猛地向前撒去!
“噼里啪啦!”
糯米打在當先那兩個女人身上,竟然爆起一連串細微的火星,仿佛燙到了她們一般!
她們前進的動作猛地一滯,麻木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類似痛苦和畏懼的扭曲表情,發出一聲嘶啞難聽的嗬氣聲,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有用!”老榮見狀大喜,也學著我的樣子,從懷里掏出糯米胡亂撒出去,嘴里哇哇大叫:“退!退!退!”
趁著這短暫的混亂,我一手拉住幾乎嚇傻的蘇婉清,低吼一聲:“跑!”
三人如同驚弓之鳥,從那道被糯米暫時逼開的缺口猛沖出去,頭也不回地扎進更深、更黑暗的村巷里!
身后傳來那些女人遲緩卻執拗的追趕腳步聲,以及那始終縈繞不散、越發尖銳急促的詭異哼唱!
我們慌不擇路,只知道拼命往前跑,心臟快要跳出嗓子眼。
村中小路如同迷宮,岔路極多,我們根本分辨不清方向,只-->>想盡快擺脫身后的追兵和那索命的哼唱。
七拐八繞,身后的腳步聲似乎被暫時甩開了一段距離,但那哼唱聲卻如同跗骨之蛆,依舊在耳邊盤旋指引,讓人心神不寧。
“等等……等等……”蘇婉清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幾乎是被我拖著跑,“我……我跑不動了……”
我也停下腳步,肺部火辣辣地疼。
老榮直接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像條離水的魚一樣大口呼吸。
我們躲在一處極為狹窄的院墻縫隙里,兩側是冰冷粗糙的土墻。暫時安全了。
“那……那到底是什么鬼東西在唱?”老榮心有余悸地側耳聽著,“聽得我渾身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