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姨眉頭一皺,沒多猶豫,抬手就在她額頭上輕輕拍了一下。
那一下不重,卻像一道驚雷劈開了迷霧。
蘇婉清渾身一顫,猛地回過神來,眼神漸漸恢復清明,只是額角還沁著冷汗,呼吸急促。
“你……你剛才嚇死我們了!”有人驚魂未定地喊道。
眾人面面相覷,紛紛圍上來追問。
藍姨卻只是輕輕嘆了口氣,目光掃過祠堂深處那尊沉默的八眼神像,低聲說道:“她這是中邪了。”
“中邪?”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藍姨點點頭,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
“這山里陰氣重,野魂游蕩,邪祟藏身于林木石縫之間,稍不留神就會纏上活人。
尤其是像她這樣心思細、陽氣弱的,最容易被盯上。”
她頓了頓,抬手指向那尊神像——八只眼睛分列四面,每一只都似睜非睜,卻仿佛能看穿人心,
“好在這祠堂里供著的是村子的守護神,八眼神尊。
它鎮守此地百年,邪物不敢近身。只要誠心敬拜,自有庇佑。”
眾人聽得心頭一凜,再看那神像,原本只覺得古怪詭異,此刻卻莫名生出幾分敬畏。
于是紛紛跪下,點香焚紙,磕頭禱告,祈求平安。
香火裊裊升起,在昏暗的祠堂里盤旋繚繞。
夜幕很快吞沒了山林。
祠堂年久失修,分隔出的小房間屈指可數,幾人擠一間,鋪上隨身帶的防潮墊,將就著過夜。
雖然簡陋,但比起露宿山野已是天壤之別。
更讓人安心的是,那尊神像就立在正廳中央,八只眼睛在燭火映照下忽明忽暗,在無聲地巡視四方。
或許是香火起了作用,又或許是疲憊壓倒了恐懼,那一夜竟出奇地平靜。
無人夢魘,無人驚醒,連風聲都顯得溫柔了許多。
第二天清晨,天光微亮,眾人陸續起身洗漱。
山間的空氣清冽,帶著露水與草木的清香。
有人甚至覺得,昨夜的陰霾已被晨風吹散,一切正在回歸正軌。
可就在這份寧靜即將延續之時——
“啊——!!!”
一聲凄厲的尖叫劃破晨霧,所有人都僵在原地。
尖叫來自隊伍中的女同事張婷。
她站在小房間門口,臉色慘白如紙,手指顫抖地指著屋內——李悅躺在地上,已經沒了氣息。
那場面,誰看了都會做噩夢。
李悅的四肢以一種極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像是被巨力硬生生折斷;
她的眼睛和嘴巴大張到近乎撕裂,從眼眶、嘴角不斷滲出濃稠的黑色液體,像血,卻又帶著腐臭的腥氣,在地面上緩緩蔓延。
她的臉上凝固著極致的恐懼。
“她……她什么時候……”有人結結巴巴地問。
沒人知道。
昨夜大家都睡得很沉,沒人聽見動靜,沒人察覺異常。
恐慌如野火般蔓延。
有人當場嘔吐,有人癱坐在地,更多人已經開始收拾行李,嚷著要立刻離開這個鬼地方。
他們不怕荒山,不怕野獸,但這種死法,分明是超出了常理的恐怖。
就在眾人慌亂之際,祠堂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藍姨走了進來,手里捧著一只粗陶盆,盆里盛著熱騰騰的湯,顏色鮮紅,像是摻了血,裊裊熱氣在晨光中升騰。
她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聲音輕快:“哎呀,大清早的吵什么?
村子里剛生了個娃,母女平安!
按咱們這兒的老規矩,全村人都得喝一碗‘紅喜湯’,沾沾福氣,驅驅晦氣。”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湯盆放在供桌旁,還順手往香爐里添了把香:
“這湯可是用山參、紅棗、糯米熬的,加了點朱砂,辟邪又補身。
來,趁熱喝,別辜負了這份喜氣。”
眾人卻沒人動。
他們盯著那盆紅湯,又回頭看看李悅那具扭曲的尸體,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
這村子,真的只是“有孩子出生”那么簡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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