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頭微蹙,腦海中迅速閃過王強魂魄臨終前的話語——他曾明確表示,那夜襲擊他的黑影,并非出自盧慧雯之手。
若如此,她為何屢次現身攪局?
是巧合,還是另有圖謀?
我不想浪費時間周旋,直截了當地問:“你有沒有看見王強經過這里?”
她輕輕搖頭,唇未啟,聲未出。
我轉身欲走,心中已決意另尋線索。
可就在我邁出一步的剎那,她的聲音如絲線般纏繞而來,輕柔卻精準地釘住了我的腳步:
“小子,等一下。我找你有事。”
那聲音低回婉轉,帶著幾分戲謔與蠱惑,仿佛從記憶深處浮起的呢喃。
我緩緩回頭,只見她邁步而來,步履輕盈如踏云而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心最柔軟的角落。
“今天,是那小姑娘請我來的第七七四十九天。”
她緩緩開口,語氣淡然,卻字字如針,“我護了她這么久,也算仁至義盡。
從今晚起,我會離開她的身體。”
她頓了頓,目光直視我,笑意更深:“至于她魂魄飄散、命懸一線……
你想救,就去把她找回來;
不想管,也隨你。
畢竟,她和你,又有什么關系呢?”
我心頭一震,正欲追問,她卻已悄然逼近。
下一瞬,溫軟身軀貼上我的肩膀,一縷幽香鉆入鼻尖,她紅唇輕啟,在我耳畔吐氣如蘭: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會以另一種方式,永遠陪在你身邊。你逃不掉的,十三,你永遠都在我的掌心之中。”
那一瞬,心跳如鼓,臉頰滾燙,四肢僵硬如被無形絲線束縛。
她的氣息像毒藥,甜美而致命,幾乎讓我迷失。
可就在這旖旎與危險交織的剎那,一道金光驟然撕裂夜幕!
轟——!
金芒炸裂,如佛光降世,將整條街道照得通明。
盧慧雯悶哼一聲,身形如斷線紙鳶般倒飛而出,重重摔落在十余米外的地面,塵土飛揚。
然而她并未狼狽起身,反而緩緩撐起身子,嘴角仍掛著那抹妖冶笑意,仿佛剛才的重擊不過是情人間的輕推。
金光漸斂,凝聚成一道高大身影——柳三河!
他身披玄紋道袍,眉宇冷峻如刀削,雙目如電,直視前方。
緊隨其后,黃玲兒自暗影中緩步而出,裙裾飄動,神色凝重;
灰先生則從我身后踱出,手中拂塵輕擺,眼中殺機隱現。
“你究竟是什么東西?”柳三河聲音低沉,卻如驚雷滾過長街,“為何三番五次糾纏我柳家童子?”
盧慧雯只是笑,不答,也不懼,似乎眼前的三位仙家不過是塵埃。
灰先生側目望我:“十三,你可知她是誰?”
我點頭:“她說自己叫‘執念’……而且,王強自焚的事,應該與她無關。”
話音未落,三人臉色齊變。
灰先生瞳孔驟縮,失聲道:“執念?!她竟是……赤魅執念!”
“赤魅?”我心頭一震。
“是鳥仙!”柳三河沉聲解釋,語氣凝重,“鳥屬陰靈,修道極難。
它們不甘囿于地界,渴求化鳳飛升,每百年必遭雷劫。
一次雷劫,蛻皮換骨;
三次雷劫,可成赤鳥大妖。
而眼前這位——便是歷經三重天雷而不死的赤魅,紅鱗巨鳥,千年道行,早已半步化鳳!”
我心頭駭然。
原來盧慧雯體內寄居的,竟是一條幾乎可逆天改命的鳥仙執念!
灰先生怒視前方,厲聲道:“這童子乃我等誓死守護之人,你為何步步緊逼?”
盧慧雯終于開口,聲音如冰泉滑過刀刃:“守護?憑你們這幾個殘仙舊鬼?”
她緩緩站起,衣袂翻飛,眼中紅光一閃:“他是西南童子命,天生靈脈貫通天地,一身精氣神,乃是世間至純至貴的‘鳳引之源’。
只要吞其靈氣,煉其魂魄,我便可破劫成鳳,直上九霄!”
此一出,寒意徹骨。
她不是在糾纏,而是在狩獵——獵取我的性命,作為她飛升的祭品!
灰先生怒極反笑,右手虛空一抓,引仙幡獵獵展開,金紋流轉;
左手一托,鎮仙印穩穩浮現,古篆生輝。
他引幡一揮,空中金光連閃,十數道仙影憑空降臨,個個手持法器,目光如炬,將盧慧雯團團圍住。
“再來!”灰先生一聲斷喝,引仙幡再舞!
身后虛空裂開,又涌出十余位仙家,甲胄鮮明,殺氣騰騰,瞬間結成“九宮鎖仙陣”,將整條街道化作牢籠。
十面埋伏,萬仙臨門。
可面對這足以鎮壓尋常大妖的絕殺之勢,盧慧雯只是冷冷一笑,雙臂緩緩張開,聲音如從九幽傳來:
“既然你們執意尋死……那就讓你們,親眼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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