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明扼要地向陳老歪說明。
只見他的神情逐漸陰沉下來,眉頭緊鎖成”川”字。
他低聲喃喃道:“連何二姑都著了道,看來這東西來頭不小啊!”
說完,他示意我們稍候片刻,轉身進屋收拾行裝。
不一會兒,他拎著一個磨損嚴重的牛皮包快步走出。
那皮包表面布滿了歲月的痕跡,隱約可見幾道暗紅色的符文印記。
時間緊迫,我和老榮不敢耽擱,立即在前引路。
說來也怪,自從陳老歪加入后,先前如影隨形的詭異腳步聲竟完全消失了,這讓我們的心情踏實了不少。
然而,就在行至村中心那片開闊地時,一陣突如其來的怪風呼嘯而過。
身旁那棵參天大葉楊頓時劇烈搖晃起來,枝葉相互拍打,發出”啪啪”的脆響,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記得奶奶曾告誡過我,這種俗稱”詭拍手”的大葉楊實屬陰木。
民間素有”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中不種詭拍手”的說法。
這種樹木葉大如掌,枝繁葉茂,微風拂過便會發出詭異的拍手聲,仿佛有無形的存在在暗中窺視。
更因其樹冠龐大,常年遮蔽陽光,極易形成陰煞之地,成為邪祟滋生的溫床。
即便用現代科學解釋,這種現象也不難理解:巨大的樹冠遮擋陽光,使環境陰冷潮濕;
無風自動的枝葉更會給人造成心理暗示,誘發恐懼情緒。
但眼前這棵大葉楊卻透著說不出的古怪——剛才那陣風明明已經停歇,它的枝葉卻仍在劇烈擺動,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肆意搖晃!
我下意識望向陳老歪,發現他正神色凝重地注視著樹冠,右手已經悄悄摸向了腰間別著的桃木劍。
這時,急性子的老榮已經按捺不住,罵罵咧咧地嚷道:
”他奶奶的,今晚真是撞了邪了!先是被鬼追著跑,現在連棵樹也敢來嚇唬人?真當榮爺我是吃素的?”
話音未落,他已彎腰拾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鉚足力氣朝樹干擲去。
只聽”砰”的一聲悶響,石頭竟像是撞上了什么無形屏障,在半空中詭異地反彈回來!
隨著一聲悶響,石頭重重地砸在樹干上,發出令人心悸的撞擊聲。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隨即上演——樹皮被砸開一道猙獰的傷口,黑紅色的液體竟如鮮血般”滋滋”地涌出。
老榮瞪圓了眼睛,嘴唇不住地顫抖:
”這這樹該不會成精了吧?”
他的聲音里透著掩飾不住的恐懼,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我強自鎮定,轉向身旁的陳老歪:“陳叔,您看這事”
陳老歪捋了捋花白的胡須,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凝重:“看來你們家這次招惹的東西不簡單啊。”
他嘆了口氣,目光投向遠處搖曳的樹影,
”這不過是它給我的警告,想讓我知難而退。但何二姑的事,我陳某人豈能袖手旁觀?”
話音未落,身后的大葉楊突然劇烈搖晃起來,樹葉”沙沙”作響,仿佛在宣泄著某種憤怒。
我們加快腳步往家趕,身后樹影幢幢,似有無數雙眼睛在暗處窺視。
回到家中,院外圍觀的村民自動讓開一條路。
透過人群的縫隙,我看見奶奶被粗繩牢牢綁在院中央的老槐樹上,她原本慈祥的面容此刻扭曲得可怕。
爺爺蹲在墻角悶頭抽著旱煙,裊裊青煙中,他布滿皺紋的臉上寫滿愁苦。
”陳師傅,您可算來了!”
父親一個箭步沖上前,聲音里帶著哭腔,
”求您救救家母”
母親也紅著眼眶連連作揖。
就在陳老歪點頭應允之際,被綁著的奶奶突然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嘿兒嘿兒”
那聲音像是從地獄深處傳來,完全不像她平日的嗓音。
她緩緩抬頭,渾濁的眼白中泛著詭異的血絲:“不知死活的東西,方才的警告還不夠嗎?”
院中頓時鴉雀無聲,連蟬鳴都戛然而止。
奶奶陰冷的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最后定格在陳老歪身上:
”等我收拾完這個老太婆,下一個就是你”
她咧開嘴,露出森白的牙齒,”你們一個都跑不掉”
這話像一盆冰水澆在眾人心頭。
幾個膽小的村民已經悄悄后退,有人甚至被門檻絆了個趔趄。
夕陽的余暉將樹影拉得老長,整個院子籠罩在一片不祥的暗紅色中。
陳老歪對奶奶的威脅置若罔聞-->>,轉而用沉穩而專業的口吻對我父親說:
”這位兄弟,需要你們協助一下,請幫忙按住何二姑,我要為她施針治療。”
父親聞立即行動,招呼我和老榮上前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