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策馬回到了鄉鎮上,街道被傍晚的余暉灑滿,映在謝翊和面龐上的只有無盡的冷色。
他沒有直接回客棧,下了馬之后,就讓楚歌牽了回去,自己在這里獨處找著。
走的累了,便在茶攤子中歇腳,看到客家端來的粗劣瓷碗,盛滿了淡黃色的茶水,還有著茶葉漂浮在上面。
謝翊和低垂著眼瞼,看到怔楞了下,也厭惡里面這樣的自己。
他錯了嗎?
好像是。
突然想,要是當日姜遇棠喂自己的,是一碗穿腸毒藥,一了百了,那該有多好。
找的時間久了,謝翊和也對自己開始產生了懷疑,比起能找到姜遇棠,現下更擔心的是她的安危。
世道又這般亂,各地都有些南詔的殘軍,錦屏鄉還有著來接顏家兄弟,喬裝打扮的高手。
無數不好憂慮的念頭,在謝翊和的心中不停瘋狂生長著,目光盯著從街上過去的路人,無意識停留在那些形似姜遇棠的背影上。
買糖畫的吆喝聲裹著糖霜的甜香,挑著扁擔的貨郎走在這人來人往的街道上,青磚地上的腳步無數。
謝翊和的面色沉郁,未喝那茶,放置在了桌上,再回過頭來,目光突然頓住了。
斜側方不遠處的攤位上,站著一粗布麻衣,簡單盤發的婦人,背影像極了姜遇棠,正專注在和老板說些什么。
對方的耳畔有碎發垂落,挽起的動作也像極了她。
謝翊和的瞳眸一緊,幾乎是下意識地起身走去,著急穿過了人群,還撞了往來的路人。
他無暇去顧,目光焦距在了那抹婦人的身影上,是她嗎,是阿棠嗎?
在心底里念了千百遍的名字,就要脫口而出,又怕驚擾了,將人給嚇跑。
謝翊和克制,忍耐著,直到來到了那攤位前,這才出聲。
“阿棠?”
這突然一聲,將那挎著籃子的婦人給嚇了一跳,猛地回過了頭來。
是一張有些清秀,卻不是他記掛著的陌生面容。
對方明顯的懵了下,看著謝翊和,盛滿了疑惑的眼中,還有著被陌生人搭話的防備。
“公子,你這是在喊誰?”
不是她。
不是阿棠。
謝翊和心底里那點滾燙的期待,如被澆了一盆涼水般,又化為了冰冷,涼的指尖都是發麻的。
他說了聲抱歉,面無表情回了茶棚當中。
茶棚攤子旁邊有著一顆柳樹,如今已然變得光禿禿一片,下方立著巨大的石頭,上面是許多途徑錦屏鄉的路人留下的只字片語。
有的是臨時興起寫的詩文,有的是某某到此游過,也有的是對于家人的思念等等。
謝翊和站在先前,頓了頓,拿起了擱置在地上刻字的尖石頭,也在這上面留下了一句話走人。
人來人往的街道,姜遇棠買完了干糧,拎著布袋來到了茶棚攤子,佯裝孕婦撐著腰坐在了獨有的空位上。
她要了一碗茶,慢慢喝了起來,算著回去的時辰,能不能在天黑之前趕到租來的小屋。
謝翊和果然在尋自己,這般出來露面還是太冒險了。
留下了銅板,姜遇棠左右張望,就起身拿著干糧,準備回去了。
她走在街上,從那垂柳下的石頭上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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