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在上,地道為憑!”
“今有洪荒大劫,天地不穩,四極將傾。”
“本尊周源,順天應人,冊封青龍、白虎、朱雀、玄龜為四圣獸!”
“青龍鎮東方,白虎守西方,朱雀御南方,玄武定北方!”
“自此之后,為洪荒天地鎮壓四極,穩固一方,梳理地水火風!”
“還望天道、地道鑒之!”
轟隆!
轟隆隆!
圣人之,出法隨!
話音落下的瞬間,天穹之上,無盡紫霄神雷炸響,天道之輪的虛影緩緩浮現。
大地之下,幽冥震動,輪回盤轉,地道本源隨之共鳴。
天與地,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將它們的力量同時顯化于世人面前。
無形的偉力自九天與九幽同時垂落,精準地籠罩在四圣獸的身上。
昂!
一聲高亢的龍吟,青龍的身軀化作一道貫穿天地的青色光柱,裹挾著無盡生機與乙木本源,徑直射向東方天際。
吼!
白虎咆哮,庚金殺伐之氣沖霄,它的身形化為一道璀璨的白色流星,撕裂長空,釘入了西方大地。
唳!
朱雀長鳴,南明離火焚天,一道赤色神焰沖天而起,點燃了南方天幕。
哞!
玄龜低吼,厚重的玄水與戊土本源交融,它的身軀緩緩沉降,并非墜落,而是與整個北方大陸的脈絡融為一體。
四道光柱,在洪荒的東南西北四個方位頂天立地,而后緩緩消散。
也就在這一瞬,整個劇烈動蕩的洪荒天地,猛地一顫。
那是一種從根源上的穩固。
仿佛一棟搖搖欲墜的廣廈,在四個角落被釘入了四根擎天之柱。
雖然裂痕依舊,但坍塌的危機,已然解除。
當一切塵埃落定,天穹之上,異變再生。
金光。
無窮無盡,無法用語描述的金色光芒,自天道與地道的本源深處浩浩蕩蕩地涌現。
那不是光,而是純粹的功德凝聚成的實質。
一片金色的海洋,將整片天幕徹底淹沒、遮蔽。
這是洪荒開辟以來,從未有過的浩瀚功德!
其中,既有天道運轉,修復世界的無量功德。
更有地道輪回,救贖生靈的磅礴功德。
雙道齊出,其功德之巨,足以讓圣人動容!
洪荒之中,無數僥幸存活的生靈仰望天穹,他們的眼神從劫后余生的茫然,化為了最原始的渴望與羨慕。
而那些參與了救世的大能們,心臟則在此刻劇烈地跳動起來。
來了!
下一刻,那無邊金海開始傾瀉。
那不是灑落,而是一場席卷整個洪荒的磅礴大雨。
無數道粗細不一的功德金光,精準地破開虛空,落向洪荒各處。
凡是在此次大劫之中,為守護洪荒、拯救生靈出過一份力的存在,無論修為高低,無論種族為何,盡皆得到了天道與地道的獎勵。
其中,四道較為粗壯的功德金光,分別涌入了龍族、鳳族、人族、巫族的祖地氣運之中。
這四族,在此次大劫中傾巢而出,不為爭霸,只為救世。
無數族人,在這一刻被金光籠罩,傷勢盡復,修為瓶頸松動,心魔盡去。
不周山巔,燭龍與彩鳳感受著涌入族群氣運的浩瀚功德,那萬古不變的龍瞳與鳳眸之中,第一次浮現出難以抑制的狂喜。
他們能清晰地感知到,那盤踞在兩族血脈深處,自上古龍鳳大劫以來便糾纏不休,如同跗骨之蛆的猩紅業障,正在這磅礴的功德金光沖刷之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凈化!
這般磅礴的功德……
他們兩族身上的業障,可以消弭大半!
這意味著什么?
這意味著,他們兩族,將不再背負著隨時可能亡族滅種的沉重枷鎖!
這意味著,他們兩族,不用再擔心會徹底消亡于洪荒!
甚至……
甚至還有著,重新屹立于洪荒之巔的,出頭之日!
緊接著,又有兩道粗壯的功德金光,精準無誤地分別灌注于后土與女媧的頂上三花之中。
后土周身輪回大道的氣息愈發圓融,背后六道輪回的虛影都凝實了數分,她那悲憫眾生的面容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欣慰。
女媧的造化法則亦隨之沸騰,她感受著體內暴漲的法力與對天道的感悟,眉宇間的疲憊一掃而空,只余下圣潔的光輝。
這一次補天,她們二人確實傾盡全力,此刻所得,正是天道最公正的回饋。
然而,與接下來的一幕相比,這兩道功德金光,便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天穹的正中央,仿佛撕開了一道連接著功德本源的巨大豁口。
無窮無盡的玄黃功德之氣,不再是金光,而是化作了一片傾瀉而下的金色瀑布,其勢之磅礴,其量之浩瀚,讓整片洪荒天宇都化作了純粹的玄黃之色!
這片功德海洋的目標,只有一個。
周源。
他靜立于虛空,黑發微揚,神色古井無波。
此次補天,從計劃的制定,到四圣獸的遴選與說服,再到最后主持整個補天大陣,他居于首功,無人可以撼動。
天道公正,地道亦然。
兩道本源的功德疊加,其總量已經達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境地。
那無量功德環繞于他周身,粘稠得幾乎化為實質,金色的光芒中帶著一絲厚重的土黃,隱隱開始自發凝聚,要在他腦后形成一輪璀璨奪目的功德光輪。
一旦光輪成型,便意味著萬法不侵,諸邪辟易,行走洪荒將再無業力加身之憂。
這是無數大能夢寐以求的護身符。
周源的眼神卻平靜如淵。
他沒有讓那光輪繼續凝聚。
只見他心念一動,一尊紫金色的葫蘆自他掌心浮現,懸于頭頂。
正是功德至寶,功德葫蘆。
“去。”
周源口中吐出一字。
功德葫蘆迎風便長,葫蘆口對準了那傾天而下的功德瀑布,產生了一股恐怖絕倫的吸力。
嗡——
虛空震顫。
那足以讓任何一位圣人動容的磅礴功德,此刻竟化作一道巨大的龍卷,被功德葫蘆鯨吞而入。
無盡的玄黃氣流灌注其中,功德葫蘆的表面,赫然發生了驚人的蛻變。
原本光滑的葫蘆壁上,一道道玄奧繁復的紋路自行浮現,它們并非雕刻,而是由最純粹的功德之力凝聚而成,彼此勾連交織,最終,竟在葫蘆的表面,烙印下了一圈完整的、宛若實體化的功德光輪紋路!
整個葫蘆的氣息,在這一刻節節攀升,突破了某個無形的壁壘。
周源的眼底深處,一抹熾熱的喜悅一閃而逝。
成了。
經過這一次海量功德的澆灌,功德葫蘆這件早已晉升為功德至寶的異寶,終于觸摸到了更高的門檻。
其內部誕生功德的速度,必將發生質的飛躍。
周源心中念頭飛速轉動。
“若是其品階還能繼續提升,誕生功德的速度也會更快。”
“只要功德足夠,這寶物簡直可以無限提升。”
這個念頭讓他心臟的跳動都微微加速。
無限提升。
這是何等誘人的前景。
須知,縱觀整個洪荒天地,從開天辟地至今,最強的功德法寶,品階也不過是“至寶”而已。
功德葫蘆,是否能夠打破這個鐵律,成為洪荒第一件超越至寶品階的功德法寶?
周源心中,不免生出了幾分期待。
當最后一道玄黃之氣被吞噬殆盡,天地間恢復了清明。
那些參與了補天,分潤到些許功德的先天大能們,一個個心滿意足,對他們而,這已是天大的機緣。
……
昆侖山,三清殿。
山巔的云海翻騰不休,一如三清此刻的心緒。
太上、元始、通天,三位曾經俯瞰眾生的圣人,透著道道禁制,望著那幾乎將東方天際染成金色的浩瀚功德,臉色各異。
太上的無為道心,此刻也泛起了漣漪,他手中的拂塵,絲絳無風自動。
元始的臉上,則是毫不掩飾的嫉妒與怨毒。
通天的眉宇間,劍意凜然,卻帶著一絲化不開的凝重。
他們三人身為盤古正宗,自然也響應天道號召,出手清理過肆虐的先天兇獸,因此也分得了一部分天地功德。
只是那點功德,與后土、女媧得到的相比,都顯得寒酸。
更遑論去和周源那毀天滅地般的功德瀑布相提并論。
那簡直是云泥之別。
“這般多的功德……”
元始的聲音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要是我的,定然可以讓我因果盡消,傷勢快速恢復!”
他的眼神中燃燒著妒火。
他乃盤古元神所化,天生高貴,何曾受過這等屈辱?不僅圣位被斬,淪為天地間第一位隕落的圣人,如今連這補天功德,都只能眼睜睜看著最大的那一份,落入宿敵之手。
這種無力感,比殺了他還難受。
通天輕嘆一聲,打破了三清殿的死寂。
“有著這般功德加持,周源更加難以對付了。”
他的聲音低沉,充滿了忌憚。
功德,不僅僅是護身符,更是天道庇護的象征。一個身負無量功德的人,氣運之鼎盛,簡直難以想象。
想要算計他,難度將呈幾何倍數增長。
元始神色劇烈變化,嘴唇翕動,似乎想放出幾句“不共戴天”之類的狠話。
但話到嘴邊,他又咽了回去。
喉嚨里只剩下一片苦澀。
他已經敗了。
敗得體無完膚。
在洪荒,一切的尊嚴、顏面、道理,最終都要靠拳頭來說話。
事實就是,周源目前的拳頭,比他們更大,更硬。
在找到足以制衡周源的辦法之前,任何狠話,都不過是無能狂怒的笑話。
他們遇到周源,只能退避三舍。
……
西方世界,須彌山。
靈山依舊,菩提樹下,接引和準提兩位圣人相視而坐,但他們臉上的表情,卻比靈山腳下的惡水還要苦澀。
那浩瀚的功德金光,哪怕隔著億萬里虛空,依舊刺得他們雙目生疼。
他們的心臟,更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嫉妒的情緒化作毒液,在四肢百骸中流淌。
發狂。
他們是真的要羨慕到發狂了。
眾所周知,他們師兄弟二人,當初立下大宏愿,借天道功德成圣,至今仍欠著天道一筆天文數字的因果。
這筆債務,就像套在他們脖子上的枷鎖,不僅限制了他們的修為精進,更讓整個西方世界的根基都顯得虛浮不穩。
他們做夢都想償還這筆功德。
而剛才,那片由周源一人獨得的功德海洋,若是給他們……
接引與準提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想法。
那般浩瀚的功德,怕是足以讓他們償還大半虧欠天道的功德了!
一旦枷鎖盡去,他們便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西方大興之勢將再也無人可擋。
偏偏。
這天大的機緣,落在了周源等人的手中。
當真是讓人羨慕嫉妒。
三十三重天,凌霄寶殿。
那貫穿天地的浩瀚功德金光,余暉尚未散盡。
金光宛若一道無聲的洪流,洗滌著洪荒大地的劫后瘡痍,卻也像一根根無形的尖針,刺入帝俊與太一的眼底,直抵神魂深處。
虧了。
他們覺得自己虧到了骨子里。
帝俊端坐于天帝寶座之上,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那張萬古不變的威嚴面容上,此刻卻浮現出一絲難以掩飾的晦暗。
天河倒灌,洪荒生靈涂炭,這本是他們妖族天庭彰顯正統、收攏天心、賺取無量功德的絕佳時機。
只要他們振臂一呼,傾巢而出,以周天星斗大陣定住洪流,以億萬妖眾之軀填補天缺,何愁功德不降?何愁天帝之位不穩?
可偏偏,巫族掀起了戰爭。
一場將他們死死拖在天界,無法動彈的戰爭。
如今,他們只能在這空曠冰冷的凌霄寶殿中,眼睜睜看著那本該屬于他們的天道饋贈,盡數落入他人之手。
機緣就此錯過。
“巫族!”
太一的聲音打破了死寂,其中蘊含的怒火,幾乎要將寶殿內的梁柱點燃。
他周身太陽真火升騰,將身遭的空間都灼燒得微微扭曲。
“若非后土鼎力支持,我妖族此次定能一戰功成,將那群蠻子徹底從洪荒抹去!”
他的憤恨并非無的放矢。
妖族原本也有一尊圣人,女媧娘娘。
可那位圣人,自成圣之后,便高居媧皇宮,冷眼旁觀,從未真正為妖族出過一分力。
反觀巫族,后土化輪回,身成圣人,卻依舊心向巫族,成為他們最堅實的后盾。
此消彼長,妖族何至于落到今日這步田地!
帝俊緩緩抬眼,眸光深邃,其中翻涌的不再是憤怒,而是一種更深沉,更冰冷的……恐懼。
他聲音沙啞,每一個字都透著沉重的壓力。
“你知道我現在最擔心的是什么嗎?”
太一的怒火一滯。
他看向自己的兄長,看到了那雙金色瞳孔中從未有過的動搖。
帝俊沒有等他回答,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回響,帶著一絲寒意。
“眾圣……敗了。”
“太上、元始、通天,接引、準提,五大天道圣人聯手,都敗在了巫族和那個周源的手中。”
這個事實,比任何戰報都更具沖擊力。
圣人,那是天道之下不朽不滅的至高存在。
可現在,神話破滅了。
帝俊的視線仿佛穿透了三十三天的界壁,落在了那片煞氣沖霄的不周山廢墟之上。
“他們都受了不輕的傷勢,圣人之軀都出現了裂痕。”
“這個時候,若是巫族得勝之后,挾滔天之勢,順勢殺上我三十三重天……”
“吾等,該當如何?”
這個問題,像一座無形的山岳,轟然壓在了太一的心頭。
他周身的太陽真火瞬間收斂,取而代之的,是徹骨的寒意。
是啊。
圣人都在坐山觀虎斗,甚至自身難保。
若是那十二個殺紅了眼的祖巫現在就打上來,誰會來救他們?誰又能來救他們?
太一臉色變得難看至極,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干澀。
“吾等……好歹投誠了三清,他們……應當不會見死不救吧?”
這句話,他說得連自己都沒有底氣。
所謂的投誠,不過是利益交換。
如今三清自身都陷入了巨大的麻煩之中,哪里還有余力來管妖族的死活。
帝俊臉上浮現出一抹苦澀的笑意,他緩緩搖頭。
“自身難保啊。”
“若是周源他們不肯善罷甘休,硬要追究圣人插手之責,三清自己能否安然渡過此劫,都還是未知之數。”
天道圣人,烙印天道,不死不滅。
這是一種規則上的無解。
但他們妖族不行!
他們妖族的帝王,妖族的皇者,沒有這種特權。
一旦妖族覆滅,天庭崩塌,氣運潰散,他們兩人,必死無疑!
……
不周山下。
大地滿目瘡痍,天空的裂痕雖已被彌補,但殘留的空間波紋依舊在不斷擴散。
空氣中,血腥味、煞氣、還有功德金光消散后的清新氣息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詭異的氛圍。
帝江等十一位祖巫,身軀之上還殘留著與圣人交手的道韻傷痕,但他們的氣勢卻攀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頂峰。
勝利的喜悅與復仇的渴望,讓他們體內的盤古血脈都在沸騰。
眼見著天地大劫的后續影響被徹底解決,帝江那雙蘊含著空間法則的眸子,瞬間鎖定了三十三重天之上的妖族天庭。
殺意,毫不掩飾地爆發。
“妖族這群畜生!”
祝融脾氣最為火爆,周身神火熊熊燃燒,將腳下的一塊巨石都融成了巖漿。
“真以為背后有三清那幾個老東西撐腰,就可以不將我巫族放在眼中了!”
“從來都只有我巫族殺上別人的門,什么時候輪到一群扁毛畜生打上門來!”
共工煞氣凜然,聲音如同九幽寒冰。
“今日,就踏碎他的凌霄寶殿!”
“擰下帝俊的腦袋!”
“砸爛太一的鳥鐘!”
“殺!”
“殺上天庭!”
其余祖巫紛紛響應,戰意沖霄,煞氣匯聚成云,讓剛剛恢復清明的天空,再度變得陰沉。
帝江一步踏出,周身空間都在為他讓路,他聲音冰冷,殺意凜然,做出了最終的決斷。
“今日就直接殺上凌霄寶殿,將帝俊和太一給直接宰了!”
巫族大軍聞令而動,那股即將再起戰事的恐怖氣機,讓洪荒萬靈再次陷入了戰栗。
就在此時,一道平靜的聲音響起,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每一位祖巫的耳中。
“諸位道友且慢!”
周源的身影出現在眾祖巫面前,神色淡然,仿佛眼前這足以顛覆天地的殺氣對他毫無影響。
他一開口,那股沸騰的戰意,竟被無形的力量壓制了下去。
帝江等人眉頭一皺,看向周源,雖有不解,但還是保持了克制。
畢竟,眼前之人是他們并肩作戰的盟友,也是擊敗圣人的關鍵。
周源迎著他們疑惑與殺意交織的目光,緩緩開口。
“你們就算是殺上三十三重天,”
他的聲音頓了頓,讓這句話的份量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人的心上。
“怕是也無法將妖族給徹底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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