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房間都仿佛是晃動而模糊的。那種黏膩的潮氣糊在他眼前,讓他的頭腦霧蒙蒙的。
而走廊上清新的微風通過門縫掃入房間,背對他仍在上下起伏的雌獸沒有發現,躺著的那位卻忽然睜開眼。
兩雙相似的金色眼睛,在這樣的情況下,終于對上。
那人露出個意外的神色,隨即,瞇著眼笑了起來。
那是一個深感有趣的笑,像是一個惡劣的男孩在搶走別人心愛的玩具之后,得意又心知肚明的挑釁。
皇帝的胸膛上下起伏,他的手握得很緊,他的指甲化成了尖銳的彎鉤直接刺入自己掌心。
刺痛傳來,一絲血腥的氣息擴散開。
他眼前的兩人動作卻一直未停。
他知道圖南的身體日益沉重,日常行動已經開始受到影響。
所以那人的手好心地扶住圖南的側腰,幫助她在大汗淋漓中節約力氣。
雌獸纖細卻線條鮮明的背在他眼前不停晃動,她象牙白的皮膚因為細密的汗水泛著瑩潤的微光。她黑色的長發粘在背上,在下方的起伏中往后甩出一個驚人的弧度。
好幾次,她的頭都后仰到快要折斷的地步,從龍靖淵的角度上看去,他甚至能看到圖南微張的紅唇、感受到她噴吐出的氣息。
他的身軀緊繃,死死抑制自己在旗艦上化身的暴戾沖動。
那人,他是故意的。
圖南沉浸其中,她沒有看到站在她身后的他。
她不知道這一切。
她是否以為那是他?
而他的雙胞弟弟,他的影子,他心中曾經的帝國繼承人,在他沒死之前,就打算這么徹底搶走他的一切。
他看到對方嘴唇微動。
那口型說的是龍靖淵自己曾經的許諾。
“忘記過往,我所有的一切終將是你的。”
他死死閉了下眼,可眼前卻一陣陣地發黑。
不要暈,不能在這里。
陛下不停掐開掌心的傷口,用痛提醒自己。
血從點變成線,在地面流成一小灘。
他終于能站穩,雖然視力好像受到影響,一切都在扭曲。
他低頭看了看地上,黑色的一攤,世界已經徹底褪去顏色。
黑,白。
他眼中只有這樣兩種顏色最終留下。
對方不過是在提前收取自己的戰利品。
木已成舟。而他,后悔了。
手搭上門把手,龍靖淵沒讓那道裂痕繼續擴大。
他有兩個選擇。
讓圖南知道一切,知道皇室所有丑陋的真相,也知道他的時間所剩無幾,把所有的重擔都壓到她身上。
或者讓一切就這樣,讓弟弟繼續徹底偽裝他,也許圖南能讓對方對這個帝國都產生責任感,讓帝國繼續穩定走下去?
他要想一想……
龍靖淵無法再站在這扇門前,他在弟弟戲謔的目光中面無表情地合上房門。
輕微的響聲驚動圖南。
“什么……聲音。”她問著,想要回頭。
可身下的人不給她任何機會,他笑著一用力,這一點疑惑就又被圖南忘記。
龍靖淵邁著沉重的腳步往回走。
一步,又一步。
在無比明亮的走廊燈光中,他卻感覺自己在黑暗中獨行。
他走向內心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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