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淮聞,淡淡一笑。
他站起身在廂房中走了一圈,神色平靜,眼中帶著欣賞。
許久后才又開口:“這擷翠坊,也很不錯。”
許是怕沈沅珠誤會,沈硯淮又道:“這些年我一直在外奔走,一來是為了擴展沈家生意,二來也是在尋訪各地染方。
“不同地域使用的染方都不相同,所染出來的效果,也大相徑庭。
“但不得不說,經我所挑選記錄和改良,以及從古籍中翻閱出的方子,也都很不錯。”
沈沅珠聞,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可又很快明了。
既然沈硯淮能說出這話,怕是這些年有些事情,都是葉韻衣一人狐假虎威。
沈硯淮道:“我在外搜羅的這些染方,如今也已編纂成冊,亦算是集百地所長,各有其優、皆有韻致。”
沈沅珠看著他的眼,沒有說話。
這意思是,他既不會跟自已搶《沈家染譜》,也不會打擷翠坊的主意。
沈硯淮在告訴自已,她娘親留下的東西就是她的,無人會動。
沈硯淮繼續道:“如今這染譜也已初具規模,待有幾個染方再經試驗,就可正式開缸了。
“所以沈家染譜,我不會搶,你且安心。”
“是我娘的染譜。”
沈沅珠道:“不是沈家染譜,是我娘親的染譜。”
沈硯淮聞,淡淡一笑,未與她爭辯。
當年《沈家染譜》的確是沈沅珠外祖記錄,由沈父編寫。
但那些染方,也是他們的父親一遍遍重復試驗,不斷調整多年,才最終一一確定下來的。
所以的確是季知意的染譜,也是沈家染譜。
只是……
沈硯淮無意與她爭辯。
他沉默著站起身,看著小孩子……
也的確還是個孩子的沈沅珠,緩緩點頭。
“那就不叨擾沈東家了,我先走了。”
沈硯淮說完,轉身要走。
只是一只手都落在了門上,忽然又道:“這些年我不在家,你嫂嫂是不是待你不好?”
至少應當不如他所想的那樣好。
那日在謝家,他說要帶沈沅珠和離回家,葉韻衣一口應下,隨后便張口索要染譜,這讓他對姑嫂二人的相處,有了些不同以往的想法。
沈沅珠直:“很不好。”
難怪。
沈硯淮點頭。
這也就不稀奇沈沅珠見他,為何如此冷淡了。
可沈硯淮也沒說什么,只是動作一頓,隨后推開門走了出去。
沈沅珠站在廂房窗前,看著沈硯淮走向馬車,隨后駛出萬寶街。
她就靜靜看著,直到羅氏和羅白進門。
“小姐,沈硯淮可說什么了?可是要你的染譜和擷翠坊?
“若他使什么手段……”
“沒有。”
沈沅珠搖頭:“什么都沒有。”
她看著羅氏,語氣淡淡,“他喚我沈東家。”
羅白不解:“那是何意?”
沈沅珠道:“不是沅珠,不是妹妹,也不再是不諳世事的孩子。
“沈東家,是一鋪之主,是我二人日后再見,可與之一爭高下的對手。”
沈硯淮的意思是,他二人本也沒有的那點子兄妹之情,就此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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