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鼓著臉,謝歧歡喜地湊上去貼了一貼:“沅珠,你真厲害……”
“……”
他是真心敬佩,也從未覺得女子行商如何如何。
想了會兒,他道:“沅珠,我厭惡謝三娘,但也是敬佩的。如今,我也敬佩你。
“誠如你所見,女子行事如逆海行舟,有諸多不易。可也正是如此,一旦冒頭便足以證明從男人堆里殺出的女子,是比萬千男兒都強的。
“那些人不肯承認女子的成功,并非瞧不起,而是因為懼怕罷了。
“商場上殺不穿,便想著用些齷齪的流蜚語,將冒頭的姑娘打壓回去……
“但這些,除了證明那些人愚蠢天真且無能外,旁的什么都證明不了。”
謝歧拉著沈沅珠的手,膩膩歪歪:“我就不同,我覺得我夫人十分厲害。”
厲害到他每時每刻都怕沅珠丟下他,因而患得患失。
“沅珠,我有時候想,若我像謝序川那般蠢鈍,有你永遠不會離開我的篤定就好了。”
不知她是擷翠坊掌柜的時候,謝歧就已經很怕了。
如今,知道他的沅珠竟還有如此手段、能力,他更是害怕。
如今聽她不想承認二人關系,謝歧一顆心就跟被什么東西給絞著似的,酸得冒泡。
這股子酸氣兒掩飾不住,一張口就汩汩往外冒。
“所以,你若不想說我們是夫妻便罷了。沒得道理為了給我個名分,就讓你承受那些愚人的口水……”
“我不是怕他們說嘴。”
謝歧眼中一亮:“那是什么?”
沈沅珠看著謝歧,也不知怎的,突然甜甜笑了開。
謝歧今日的話,她是信的。
他這人,雖有疾于首,但的確如他所說,從沒想過女子生來要如何,該如何。
想來,這也是她一次次沉淪,為他妥協的原因。
看著滿眼迷戀的謝歧,沈沅珠的心忽然就踏實下來。
她后知后覺的發現,與他成為夫妻后,她從未怕過對方在知曉自已是擷翠坊掌柜,會出現什么負面念頭。
諸如貪婪、諸如貶損,諸如認為女子不該拋頭露面行商等。
哪怕一個不贊許的眼神,她也堅定覺得,那不是謝歧會流露出的表情。
也不知何時,她竟如此信任謝歧了。
沈沅珠看著他,軟了聲音:“擷翠坊和集霞莊,一個擁有鱗紋染,一個擁有冠群英,這是我二人能拿到的兩份榮譽。
“作為兩家,我二人進可攻、退可守,只要公公那頭不大肆宣揚,我們便可尋多條出路。
“鱗紋染已經被尚衣監看中,便不可能大批量出現在市井。萬一官家不講道理,將我鋪頭的好東西都禁賣了,你集霞莊就是我的退路。
“若鱗紋染沒能受到宮中貴人喜歡,冠群英也不會受到影響,還可繼續競選此次皇商。”
沈沅珠道:“我想過了,元公公不曾主動提起,我二人便莫要自已去說。
“且沈硯淮又是我阿兄,整個蘇州府出來的都捆成一家,很容易變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局面。”
她摸著下巴,眨眼道:“所以,我們得避免旁人拿這些事做筏子。
“萬一有人提出我們三家算一家,誰輸了就要全部出局,那多虧……”
謝歧就見沈沅珠一張嘴張張合合,唇紅齒白帶著點點晶瑩,很好親似的。
他目光灼灼盯著,終是忍不住親了上去。
“沅珠,只要你答應不丟下我,你說什么我都應,都乖乖的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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