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她多想,這姓云的做事慣常不按常理出牌,她不得不防。
尤其在擷翠坊,剛以鱗紋染入了內廷公公的眼這種緊要關頭,所有的一切,她都必須萬分小心。
沈沅珠滿腦子都是云崢往日“戰績”,生怕他看好了鱗紋染的方子,想要如坑害謝家那般坑害她。
因此,在看見云崢拿出厚厚一疊銀票推到自已面前時,好半晌都未反應過來。
她眉心微蹙,語帶不解:“云掌柜這是什么意思?”
云崢苦笑:“彌補謝夫人的損失啊!小人算過了,當初擷翠坊失的那批貨,大概值這個數。
“夫人不必多慮,當時小人不就說過,要將貨物原封不動取出奉還?
“只是后頭忙的忘了事,這才拖到如今。現下見了夫人,小人一下就想起來了。”
云崢殷切看著沈沅珠,將那疊銀票又往前推了推。
見她始終不動,云崢一臉苦笑:“夫人盡管收著,全都是官票,到任何一處都能換成白花花的銀子。”
沈沅珠看著云崢,微微歪頭:“這銀票給我,無需我與你簽什么契書?”
云崢搖頭:“無需!不需夫人做任何事,本就是我集霞莊欠夫人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怎么能讓夫人與我簽什么契書呢?”
見她還在猶豫,云崢語重心長道:“夫人,您就收著吧,畢竟咱們……”
他抹了一把臉,一張臉咧的跟苦瓜似的:“畢竟咱們,還有沈家公子,那都是一家人啊。”
聽了這話,沈沅珠倏地皺眉。
她垂眸許久,這才道:“你說你不是集霞莊的東家,那你們的背后東家又是誰?”
云崢聞,險些落下兩行熱淚。
他淚眼朦朧看著沈沅珠,抿著唇道:“謝夫人,到了上京,您就知道了……”
沈沅珠低著頭,收了面前銀票轉身就走。
看著她的背影,云崢雙手相合,朝著老天拜了拜。
“收了就好,收了就好。”
收了,就說明事情還有轉圜的余地。
他望著上京方向,嘀嘀咕咕:“謝歧啊謝歧,我可就只能幫你到這了……”
沈沅珠拿了銀票回到屋中,轉手遞給了羅青。
“小姐,這是……”
她頓了一瞬,面色淡淡:“云崢給我的,說是對先前扣下咱們松江貨物的補償。”
“咦?”
羅青一臉驚訝:“他怎么這時候想起這事兒來了?可是他覬覦小姐手中的鱗紋染?”
“……”
沈沅珠搖頭:“不是。”
“那是……”
“到了上京就知道了。”
說完,沈沅珠便回房休息,再未怎么出面。
后面幾日,她也大多一人待在房中,亦或是馬車內。
羅氏問過幾次,沈沅珠都沒有說的心思。
唯有云崢膽戰心驚的挨了二十幾日,方到上京。
看著上京的巍峨城門,他激動的險些跪下。
也不知謝歧,有沒有收到他的口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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