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謝歧聽得有興趣,沈沅珠也有意為他介紹,便一一指了過去。
“那個肚腩大的,是松江府布商商會首領,若想采大量松江棉布,找他即可。
“他身旁那人我往日沒見過,但我猜測很有可能是湖州府商會的人,后面那幾個是……”
謝歧驚訝:“你竟都認識?”
沈沅珠沉默一瞬:“往日跟著沈硯淮見過。”
謝歧點頭,倒也沒覺得有何不對。
隨后他道:“公公有心,請了別府商會的人來,說不得斗染大會結束后,勝出商號就可大賺一筆……”
聽見這話,沈沅珠眼前一亮,小雞啄米似的不停點頭。
見她如此可愛,謝歧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調笑道:“又不是你的鋪子,你這般高興做什么?”
沈沅珠瞪他一眼:“你不懂。”
謝歧輕哼一聲,愈發覺著她這模樣惹人心癢。
他伸手點了點沈沅珠的掌心,嘀咕道:“開心吧,說不得你可夢想成真呢。”
沈沅珠沒聽清他說些什么。
只因跟在一群人最后,走進來兩個書生模樣的男子,此二人令她頗有些困惑。
“這兩位是……我完全沒見過。”
謝歧抬眼,看了后笑道:“蘇州府里的窮酸書生,你不認得也正常。”
“窮酸書生?此次斗染大會的評鑒人,為何會有書生?”
她那日看評鑒人名單時就曾疑惑了,上頭有兩人不知是做什么的。
此時見了,不由開口詢問。
謝歧眉眼含笑:“是我找來的。”
“你找的?”
“嗯。”
謝歧道:“你可還記得,我先前售賣褪色紅綢的事?”
“記得。”
那時謝歧能將謝家的褪色紅綢全部售出,是因為他找了些文人墨客,生生將那紅綢說的天上有、地下無。
還起了個萬分文雅的名字。
什么洗一次、淡三分,恰如美人卸妝的胭脂布。
不僅如此,配著的還有一首酸詩,到現在還在市井街頭流傳……
據說那些個‘胭脂布’,被富家小姐爭相購買,如今一匹的價格,已是當初的十數倍。
沈沅珠看了謝歧一眼,無奈笑出了聲。
謝歧道:“你莫小看為夫,找了這兩人,他們可以編排出許多咱們想不出的,什么天地生氣、意境云云。
“經他們一張嘴,裹尸布也能變成金縷衣。”
“……”
謝歧行事,向來走一步看三步,必有后招。
若此次他不能奪魁,甚至流出三甲之外,他也必要讓此二人為集霞莊造勢。
將他此次拿出的染方,傳成街頭巷尾聲名最響的存在。
名和利,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謝歧說完,氣定神閑看著臺上二人。
夫妻倆咬耳朵時,元煦已召了各商號入場。
沈沅珠就見各商號代表,從長案之下拿出支架,將自家布料掛在其上,并將所用原料放在手邊。
初一輪,篩的就是最為基礎的染液原料。
有些原料,配成染液后含刺鼻之味、這等粗劣之物,便會在此輪被篩出。
沈沅珠就見兩位織染署的大人手戴絲綢手套,緩步走了下來。
哪怕她對擷翠坊所用原料再清楚不過,此時見了這等架勢,也忍不住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