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他腦中浮現出自已從徽州回來那日,沅珠站在沈家檐廊下等著自已的畫面。
那時她穿了身桃紅小褂裙,遠遠的也十惹人側目。
怕他一路奔波,沅珠為他準備了點心吃食。
那日之后,他便與沅珠漸行漸遠,可直至今日,他才后知后覺自已所做的一切,到底錯到什么程度。
身后江紈素還在低低哭訴,沈沅珠的背影徹底消失在眼前。
謝序川卻突然開口:“紈素……”
江紈素抬頭,謝序川回身道:“我二人本也不是夫妻,為何成婚你心中清楚。
“當初我讓郁林出海,本意是想讓他在外拼搏一番,也好有娶你入門的底氣……”
提起這話,江紈素渾身一冷。
“你什么意思?”
謝序川道:“我發心正,卻做了錯事,害得郁林慘死海上,此事是我魯莽,害人性命的責任我該承擔。
“當初說要將謝家一半產業給郁林之子也是真心,更未想過食。”
他微微仰頭,忍住心頭萬般苦楚:“我已為此付出許多,但是謝家遭難是意外,痛失產業更無人能料想到。
“我已做盡我能做的,你再奢求其他,我也做不到了。”
江紈素面色慘白,紫棠和雪青臉上也十分難看。
雪青偷偷看了眼紫棠,眼中滿是焦急。
江家已經徹底沒落,甚至都搬離了蘇州府。
便是江家還在,她家小姐也無母族可依靠。
如今若謝序川再放手不管,她們三個柔弱女子,又能何去何從?
更何況,她家小姐還在孕中。
紫棠眼中滿是失望。
她曾經提點過江紈素許多次,必要將謝序川籠絡好。
便是謝家沒落,也不過是沒了匠人,但先前累積的財富并未減少。
只要自家小姐坐穩謝家大少奶奶的位置,她們主仆一生衣食無憂不在話下。
可她也不懂,為何她家小姐一直將謝序川看作殺夫兇手。
便是江紈素手頭拮據,也不會把那千百兩銀子看在眼中,會這樣做無非就是……
想讓謝序川難受、一點點折磨著謝序川罷了。
如今好了,她家小姐也算所愿得償……
紫棠緊繃著下頜,心煩意亂。
江紈素也沒想到謝序川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良久,她落淚冷嗤:“我便知你不過是假情假意,嘴上說著要彌補郁林,不過是寬慰自已的招數罷了。
“你口口聲聲與郁林關系如何親近,可實則還不是拿他做下人看待?
“若非是你多管閑事,郁林怎么會慘死?我又怎么會痛失夫婿,不得不委身于你?
“當初是你拍著胸口保證,會照顧我與郁林的孩兒一生一世,這才半年不到,你便裝不下去了?”
江紈素邊哭邊笑:“虧得郁林將你看做親兄弟,為你做了那么多事,謝序川,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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