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浸染匠剛走不多會兒,又一個身穿大褂,頭包布巾的繡娘走了過來。
“朱哥。”
“哎,趙娘子,尋我有事?”
趙娘子道:“我是來問你擷翠坊招人的事。”
老朱點頭:“曉得曉得,趙娘子想問什么?”
“這么多年,都沒聽擷翠坊招過繡娘,怎么突然之間要招這么多人了?”
老朱道:“我也不知呢,許是先前郡王府樣布比拼勝出,這會子名氣打出去人手不夠用了。”
“也是。”
趙娘子一臉向往:“朱哥,我給你說,這擷翠坊的背后東家絕非那個姓羅的。”
“啊?”
老朱聞一臉驚訝,趙娘子道:“我逛過擷翠坊很多次,他們家在郡王府樣布勝出后,我還曾去過。
“那塊交出的樣布,就掛在擷翠坊正堂,任人去看。
“我給你說句實話,那紋樣可漂亮極了。我在謝家從未見過那樣新奇扎眼的繡花紋樣。
“好像帶了點番邦的東西,但它卻讓你瞧不出尋常番邦繡物的粗苯。
“而且觀其風格,多半能看出擷翠坊拍板的東家,是個心思細膩的姑娘家,且年歲應當不大。”
老朱嗯一聲,點點頭卻沒在意。
他可不信一個年歲不大的姑娘家,能支起那么大一個鋪子。
“擷翠坊的繡娘的確厲害。”
“不是繡娘的事。”
趙娘子一揮手,大有一種與他說不通的意思。
過了好一會兒,趙娘子才道:“若是擷翠坊,我是真想去學學技藝的。”
她在謝家已算是做到頭了,若一直留在這里,手上功夫不可能再精進半點。
謝三娘年歲高,又逢謝家事多,兩個肩頭一邊扛著一大家子,一邊扛著謝家生意,自是難以面面俱到。
便說謝家的圖樣子,那都多少年沒有琢磨過新的了?
哪怕有如先前老太妃壽誕那樣的機會,也只是找個畫師新畫一幅……
趙娘子嘆息:“滿穗先前說咱這一身手藝都是謝家學的,此時背叛東家不好,可我想著,也不能為這點事就在謝家釘死一輩子,你說可對?”
老朱道:“這是自然。”
趙娘子幽幽看著他:“所以你也覺得咱們該走?”
“我是想走的,只是先前滿穗那樣說,將我架在火上。
“趙娘子,咱二人說句實話,謝家……”
老朱搖搖頭:“不可能有翻身那日了,早走一日,晚走一日,并無區別吶。”
“聽你這般說,我這搖擺不定的心,也算放下了。”
趙娘子道:“來吧,你將擷翠坊招工的地點給我,我這兩日得空過去看看。”
老朱道:“就在原先城郊那織染院子,只是聽說最近又新買了兩塊地,這才急著招工。
“郡王府樣布比拼讓擷翠坊出盡了風頭,如今擴大規模也在預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