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歧道:“便該搬了凳子去謝家看大戲了。”
“哦?這樣精彩?”
“是啊,十分精彩。”
謝歧低頭道:“謝山放了一把火,燒了謝家織機和大半庫房。”
“哦?”
元煦來了興致。
謝家織染園走水的事眾人皆知,只是不知這把火是謝山放的。如今突然聽見謝歧這么說,倒是將他好奇心勾了起來。
元煦起身,這才看了謝歧一眼。
謝歧道:“我讓云崢幫我在萬寶街附近看宅子了,不日便要搬離謝家。”
“為何?”
“因我并非花南枝所生,也不是謝序川的胞弟。”
見元煦眉尾高挑,謝歧道:“我是謝山之子。”
“難怪。”
元煦嘖嘖兩聲:“難怪這些年謝家如此對你。”
提及自已的身世,謝歧又覺耳邊嗡嗡作響,他忍不住皺眉,又克制不住地煩躁按住。
元煦見狀,漫不經心道:“你這是身體不適?”
“許是夏日炎熱,火氣旺盛,無礙。”
元煦搖頭:“剛好今兒織染署來了位老大夫,我讓他給你瞧瞧。”
他抬手,招來小太監,不多會兒小太監就外出找人去了。
謝歧想了想,將自已的身世簡單說給元煦聽,又將謝三娘和謝山的恩怨一并告知,元煦聽得津津有味,并時不時嘖嘖兩聲。
終了,他道:“一個貪、一個狠,一個蠢,這三人……”
他抬眼看著謝歧,眸中帶著揶揄:“你倒是挺好,也算繼承了你爹娘的狠辣和能忍。”
聰慧又放得下身段,的確是他最為欣賞的兩點。
人不怕有野心,但怕蠢,但大多聰明人都自詡不凡。
身子骨硬的彎不下腰身,是難有大作為的。
這天下,除了坐那把椅子的,任是誰人都得有低下腰桿子的時候,他最是不喜歡一味迂直的東西。
二人又閑談幾句,小太監領著大夫走了進來。
那老大夫生得其貌不揚,佝僂著身,背上挺大個羅鍋,見了元煦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汪大夫,給這位瞧瞧,許是夏日炎熱,給他開幾副去火的藥。”
那姓汪的大夫上前,為謝歧把脈。
元煦又半瞇著眸子,看似在小憩休息一般,汪大夫似是學藝不精,把來把去也沒把出什么東西。
謝歧聽著他的指點左手換了右手,良久,那汪大夫才道:“這位后生不光肝火旺盛,還有點旁的問題。”
元煦睜眼,淡淡一笑:“什么問題?”
汪大夫道:“問題不大,肝郁化火,且心腎不交,小公子這段時日應少思少慮,多養心安神才是好啊。”
謝歧點頭,只覺跟燕大夫說的大差不差,便放下心來。
把自已這幾日消失,且日后要搬離謝家的事告知元煦后,謝歧尋了個借口告辭。
他剛走出去,元煦便對那位汪大夫道:“甚少見您號脈這般凝重,可是他身體出現什么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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