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謝歧,聽得面如寒霜。
在看見沈沅珠一臉崇敬認同的看著江紈素時,他無奈上前。
謝歧正要開口為沈沅珠解圍,就聽對方滿是擔憂道:“嫂嫂,您莫急,有事慢慢說。”
她抬手指著江紈素額角被打濕的碎發,溫柔安慰:“聽奶娘說女子有身孕后,難免身子沉重,您瞧,不過幾句話您就虛成這般。
“您有孕已久,不能事事憂心操勞,需避免胎相不穩。”
沈沅珠低下頭,好似有些哀傷:“娘親就是生我時傷了根本,以至于身子大不如前。你眼下正是有孕的緊要關頭,切莫疑心太多。
“我與大哥雖有過婚約,但婚前恪守男女大妨,從不曾私下有些什么。
“謝家祖母也都知曉,我謝沈兩家聯姻,更多是為商場之事。”
江紈素越想讓人忘記她腹中孩子,沈沅珠就越是不停提及。她句句不離有孕生產,又暗貶她疑心病重……
本就滿頭薄汗的江紈素,這一會兒整個后脊都濕透了。
她被噎得沒了聲,只好去看謝三娘和花南枝。
可沈沅珠幾句話,一下便讓她們想起,造成今日局面的罪魁禍首是誰了。
風月事上,男子永遠是不被責怪的那一個,但女子就不同了。
她能幾句話挑起謝家人對沈沅珠的厭惡,沈沅珠自然也能讓她難堪得無地自容。
只是……
江紈素看著沈沅珠,對方仍情真意切地看著她,一如既往的天真、愚蠢。
可她說出的話,卻是字字句句扎在她潰爛之處。
“嫂嫂,你面青唇白,可是胎兒不好?”
江紈素強扯一抹淡笑:“早上出門急,未吃過東西,待一會兒用些糕點便好了。”
“嫂嫂懂得真多,日后沅珠有孕,也求嫂嫂多指點。”
“……”
江紈素抿著唇,未再開口。
她二人交談聲并不大,但屋中人皆能聽見。
花南枝的面色,不似一日娶了兩房媳婦,倒似是家里一夜沒了倆人一般。
江紈素字字珠璣,沈沅珠也不遑多讓,倒是讓花南枝有些驚詫。
沈沅珠的性子,這般刁鉆的?
她往日怎么不知?
“還要在這里坐到什么時候?”
謝盈壽踢著腿,使勁去拉扯謝露瑢。
謝露瑢年歲小,又被謝承志和鄭淑養得怯懦膽小,此時見周圍人都朝她看,忍不住向后瑟縮。
沈沅珠見狀轉頭對謝三娘道:“祖母、母親,嫂嫂有孕在身,不好多等,不若先行朝見禮,敬茶吧。”
她這一提醒,就連謝敬元這等無論發生什么事,都可淡然處之的性子,也忍不住尷尬一瞬。
朝見禮、有孕在身、給婆母敬茶……
屋中靜了一瞬,謝歧見眾人青白交加的臉色,強壓歡愉走到沈沅珠身邊。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