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謝序川伸出手的那一刻,花南枝厭惡地抱著對方跑回了房里,任由他站在璇璣院里,哭得聲嘶力竭……
嘩啦一聲,謝歧從浴桶中走了出來。
“主子穿衣。”
把內衫遞給謝歧,衛虎又把浴桶沖刷干凈,將浴房收拾的妥妥當當。
他親娘死得早,父親再娶后一直在繼母手下討生活。
繼母對他非打即罵,六年前他不過七八歲大,冬日里被繼母用煤鉗抽得口鼻噴血。
也正是那時,他遇見了謝歧。
對衛虎來說,謝歧是主,也是父兄。
從浴房出來,衛虎坐在謝歧面前,抓了桌上的饅頭大口大口吃著。
他口里嗚嗚咽咽:“主子,雖然外頭都不知提督織造就要換人坐了,但風聲總是有的。
“按說謝序川也該聽到些風吹草動,但為何他還執意要為江紈素得罪沈家?”
沐浴后人透著疲乏,謝歧肆意靠在椅上,懶懶道:“公侯富貴之家,多出癡情冤種。
“我那孿兄應是嫌日子太順,非要給自已尋些磨難坎坷,如此方能得些順遂中體會不到的樂趣。”
聽聞這話,衛虎視線從謝歧手臂上瞟過,咬牙嘟囔道:“我瞧他就是吃飽了撐的。”
謝歧斂眸,輕哼一聲。
“主子,我有一事不懂。”
衛虎撓撓頭:“既然您想搶沈家的婚事,為何不直接找上江鴻,告訴江鴻江紈素有了身孕?
“江鴻那勢利潑皮,知道這事定會把江紈素塞進謝家,又何必麻煩一圈,先去找宋家人?”
謝歧眸子半瞇,似有些困倦:“江侑就要離開織造局,所以江鴻若得知江紈素有孕,必會不惜一切攀上謝家。
“但謝沈兩家的婚約輕易斷不了,最后江紈素怕只會落個妾室之名,這不是我的目的。
“不過江鴻也總要找的,但不是現在。”
見他犯困,衛虎扯了軟毯,輕手輕腳走出屋子。
衛虎離開,謝歧睜開眼,淡淡望向窗外。
還有些原因,他沒同衛虎說。
先找上宋家,是因為他想推江紈素逼謝序川一步,讓謝序川急中生錯,與沈家鬧掰。
也讓沈沅珠對謝序川徹底失望,情絲盡斷。
春光刺目,謝歧將手臂遮于面上。
黑暗籠下,他突然又看見花南枝抱著謝序川,滿眼厭惡鄙夷,接連退后躲著他的模樣。
莫名的,謝歧心中生出幾絲陰郁。
指尖刺痛,他回神,這才將長指從唇上劃過,帶出一道濡濕長痕。
指尖泛出點點血跡,他冷眼看著齒痕,直至血液陰干,傷口閉合。
搶婚,并非他對沈沅珠有何不倫情意,而是他知道衛虎所極是。
若不將沈沅珠搶到手,他那個祖母和娘親,怕是真會將棉荷許給他,做謝家的二少夫人。
但哪怕他對沈沅珠無情,也無法接受自已的妻子,如這世上所有人一樣,獨獨偏愛謝序川。
想到此,謝歧倏地將身上軟毯拂到地上。
無法遏制的厭煩和焦躁,讓他忍不住想要見到沈沅珠。
見到沈沅珠對謝序川徹底失望,見到她厭惡、憎恨謝序川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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