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時過境遷,當初知道這些事的老一輩人們都相繼過世了,年輕一代只曉得瑤芝婚姻不順,瑤芝的丈夫葬在了族外,并不曉得柳螢娘這個人。
我離開陰苗族時,周伯仁這個名字已經在大家的記憶中淡化了。
當年,我也曾怪過你外婆,不該心軟放任他們帶走柳螢娘與周伯仁的尸體,再怎么說周伯仁也是她名義上的丈夫,她們還沒有離緣呢,讓周伯仁與柳螢娘合葬豈不是在打她這個活著的大祭司臉。
可你外婆終究是顧念舊情,對周伯仁狠不下心,想著人都死了,就放周伯仁自由算了。
但她或許至死都沒想到,周伯仁與柳螢娘,就葬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由她最在意的女兒,唯一的親人親自擇了塊鴛鴦地,將這兩人安穩入葬……”
周伯仁和柳螢娘是宋淑貞安排下葬的,可我外婆呢!
為了報復外婆,她在外婆起棺下葬當日強行把我抓走,害外婆靈棺前無人引路。
要不是老村長與李大叔在幫忙操持安排,外婆走都走得不安心!
而反觀這對狗男女,宋淑貞不僅選了鴛鴦墳,好讓他們來世鴛鴦成雙,還以孝女的身份年年都來給他們掃墓上墳。
怪不得外婆都過世這么久了,宋淑貞也沒帶宋花枝去外婆墳前磕過頭。
恐怕宋花枝早就在外認了別人做外婆了吧!
“不肯認外婆,那就不要接受外婆的精心培養,不要繼承外婆的衣缽,放棄圣女的身份,別做大祭司啊!”
我握緊雙拳心底悲憤交加:
“外婆被他們算計了一輩子,被宋淑貞傷心了一輩子!
外婆那樣在意宋淑貞,哪怕次次都被宋淑貞冷相對,惡語相向,外婆也從沒真正責怪過宋淑貞……
可宋淑貞呢,認小三為母,自己生身母親過世幾個月,也不肯去看一眼,磕一個頭……
活該,她這輩子得不到別人半分真心!”
她的父親利用她,她的女兒防備她。
原本,她也有疼她的人,愛她的人。
可惜,無論是外婆還是李大叔,都被她親手推開了。
“你說,她這輩子得不到別人半分真心,我是贊同的。”蓮霧姨優雅高貴地昂了昂下巴:“不懂得珍惜真心的人,又怎么能擁有真心呢。”
銀杏聽完前因后果,好奇地指了指那兩人的墳:“所以,周伯仁和柳螢娘的墳是蓮霧姨你炸的?”
蓮霧姨挑眉,無奈搖頭:“不是,我來的時候,這墳已經成這樣了。”
“好端端的墳,怎么會突然炸得連棺材板都飛了呢?”銀杏百思不得解。
蓮霧姨淡淡笑笑:
“這附近,還殘留著一縷很強大的法術痕跡,看樣子,不像是人能做到的。
怕是,恰好擋了某位過路仙人的道。總之,炸他們墳的絕不是人類。”
“是西王母。”
李大叔的聲音陡然從我們背后傳來。
我與銀杏當即尋聲回頭,只見李大叔背手將煙桿別在腰后。
身上還穿著那件灰青色破粗布長衫,腰上勒了條灰布腰帶。
長發用一小截細竹子挽在頭頂,不修邊幅,胡子拉碴。
分明是棱角清晰,劍眉星目的俊朗男人,可偏偏不愿捯飭自己,硬是把自己變成了一個不講究外形的中年糙漢……
蓮霧姨見到李大叔亦是一怔,下意識抬手,纖纖玉指輕搭胸前簪了深藍小花的烏黑編發。
“仙君……”
仙君?
玉面仙君……
“仙君?”
銀杏蹙眉不樂意的審問李大叔:
“爸!你忽悠我!前幾次我明明聽見有人喊你仙君,你偏說是我耳力不好聽錯了!現在蓮霧姨離我這么近,我聽的清清楚楚,她也喊你仙君!”
李大叔沒回銀杏的話,只風輕云淡的搭了二長老一句:“叫我老李就好。”
蓮霧姨怔了怔,隨后溫婉頷首,面露桃紅:“好。忘塵。”
銀杏:“???”
我:“……”
李大叔深深瞧了眼蓮霧姨,并未拒絕她的親近稱呼,只平靜回了句:“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蓮霧姨笑眼彎彎:“無恙。”
我極度懷疑,李大叔與蓮霧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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