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時見他仍未讓親衛放行,定是對她還存有戒備,便將袖中的票據雙手奉上,其中一親衛接過,遞給了孟滄瀾。
孟蒼瀾的目光落在票據上,眉頭緩緩皺起,拿起票據對著光線仔細端詳,又用指尖捻了捻紙角,臉色漸漸沉了下來:“內庫金箔絲且是十年前的舊款,如今早已不流通,更不該出現在尋常商民的票據之中,你到底是何人?為何會被人用這種東西陷害?”
話中仍舊帶著明顯的提防。
宋錦時仍舊不安的站在原地,孟蒼瀾也見二人之間距離確實甚遠,便擺了擺手,親衛這才放宋錦時進來。
“我們是不是見過?”
宋錦時點頭:“曾與前家夫去府上赴過宴。”
見孟蒼瀾點頭,她垂眸,將前因后果簡單說了說:“小女子宋錦時,曾為顧氏婦,如今經營一家錦繡閣維生,半月前開始遭人誣陷售賣劣綢,起初只當是同行傾軋,直至貴人提點發現票據中混有此金箔絲,牽扯出前朝舊案贓銀之說,聽聞家父當年曾參與此案,您一定略有耳聞,故斗膽前來,只求辨明這金箔絲的來歷。”
孟蒼瀾的表情略有怪異,這娘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人們口中相傳的那般,竟鬼使神差地問道:“你真的是那個京城人飯后余談攀附權貴的宋錦時?”
宋錦時耳根迅速染了一抹紅暈,為難地點了點頭,
孟蒼瀾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姑娘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詫異人人口中那般形象的人并不是我眼前所見之人。”
宋錦時心中微定,看來外界傳與她本人的差距,反倒成了此事的轉機。
她抬眸迎上孟蒼瀾探究的目光,不卑不亢道:“世人皆以訛傳訛,宋錦時是何模樣,唯有自己清楚,只是如今只求小將軍能幫幫我,告知此物十年前的流通范圍,小女子日后定涌泉相報。”
孟蒼瀾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將票據收起:“這金箔絲當年確實用過軍餉賬目,后因易被仿制便停用了,你且回去等消息,三日內,我會勸說家父讓大理寺插手重新徹查此案,還姑娘清白。”
宋錦時詫異,她確實希望他能答應,但卻并未料想到能答應得如此痛快,會不會只是搪塞自己?
孟蒼瀾自然也看出了她的疑慮:“姑娘不必擔心,一是因為有人要動搖朝堂我不能坐視不理,二是實不相瞞,我也曾有一個妹妹,要是還活著,也像姑娘這般年歲了。”
說罷便起身離開。
抱琴咚咚咚地跑上來,與宋錦時面面相覷。
“小將軍這是答應了?”
“應當是答應了。”她低聲回應抱琴,目光落在方才孟蒼瀾坐過的位置,那杯未喝完的酒還好端端放在那。
宋錦時不禁感嘆小將軍為人正直,也不禁感嘆只是與他妹妹年齡相仿便可以出手相助,不敢想,若是她還活著,該多么受寵。
回錦繡閣的路上,抱琴一路雀躍:“小姐,這下可好了!有鎮國將軍府出面,看那宋仁橋還怎么囂張!說不定很快就能揪出幕后黑手,咱們的鋪子也能安穩做買賣了。”
宋錦時卻未像抱琴那般樂觀,眉頭微蹙:“孟將軍雖應下徹查,但宋仁橋在朝中經營多年,絕非易與之輩,況且,這金箔絲牽扯前朝舊案,一旦深挖,恐怕會牽動更多人”
她頓了頓,心中那股不安并未完全散去,“鋪子已封,我們能做的,便是靜候消息,莫要再給人留下任何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