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屆時,你的身體機能會全面崩潰。”
“不可逆轉。”
>>最后四個字,像四顆沉重的鉚釘,將施羅德死死釘在了原地。
他猛地閉上了眼睛。
那只曾簽署過無數影響世界格局的文件的手,此刻正放在扶手上,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
他用另一只手死死按住它,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根根泛白,青筋在衰老的手背上虬結暴起。
但這無濟于事。
那股來自生命底層的衰敗力量,根本無法被意志所壓制。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一寸寸地背叛自己。
這不再是談判。
這是處決前的倒計時。
阿爾諾和貝里尼甚至不敢呼吸,偌大的房間里,只剩下施羅德喉嚨里壓抑著的,如同困獸般粗重的喘息聲。
時間一秒一秒地爬過。
每一秒,都像是在他腐朽的神經上,用鈍刀子割一下。
終于。
他放棄了抵抗,松開了那只緊握的手。
整個人像是被瞬間抽空了所有力氣,癱回了寬大的座椅里。
他睜開眼。
那雙一大一小的眼睛里,最后一點光也熄滅了。
“完整的名單……我不能給。”
他的聲音,像是兩塊生銹的鐵片在摩擦,嘶啞,刺耳。
“那等于讓所有人都和我一起死。”
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仿佛即將吐出的那個詞有千鈞之重。
“但是,我可以給你們一個名字。”
“一個同樣對‘鑰匙’項目感到不安的人。”
“他,或許會成為你們的盟友。”
唐宛如緩緩轉過身。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清脆聲響,是這片死寂中唯一的聲音,像是在為這場無聲的審判,落下最后的法槌。
高跟鞋的聲音,停了。
偌大的房間,死寂無聲。
唐宛如贏了,但她的臉上看不見一絲一毫勝利者的姿態,平靜得嚇人。
“名字。”
她吐出一個詞,不帶情緒,卻比頂在施羅德腦門上的槍口更具殺傷力。
這個詞像是一記重拳,砸碎了施羅德最后一根還能支撐身體的骨頭。
他整個人徹底塌陷下去,癱軟在寬大的座椅里,仿佛連那身昂貴的西裝都成了裹尸布。
老人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怪響,像個破舊的風箱,每一次喘息都拼盡全力。
他干裂的嘴唇蠕動著,幾次張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背叛的代價,就是先撕裂自己。
終于,一個干澀、嘶啞,幾乎無法辨認的音節,從他喉嚨深處擠了出來。
“菲利普……”
他停頓了一下,每一次呼吸都在灼燒他的肺。
“……馮……阿德勒。”
這個名字被吐出的瞬間,施羅德徹底垮了,再也撐不住那副衰老的皮囊。
他像是被宣判了死刑。
不,比死刑更殘忍。
這是凌遲。
“阿德勒家族的繼承人。”
他補充完最后一句,親手將點燃的炸藥,埋進了自己守護了一生的秩序地基之下。
“他們家,控制著歐洲最大的私人安保和情報網絡。”
“他現在,就在威尼斯。”
葉遠和唐宛如交換了一個無聲的訊息。
施羅德的喘息聲粗重了幾分,繼續說道。
“三天后,是威尼斯一年一度的‘救主節’。”
“那天晚上,會有盛大的煙火晚會。”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