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前的桌板上,放著那個黑色的天鵝絨盒子,和那個金屬手提箱。
而她的手里,拿著那張,素描畫。
她沒有看畫。
她在看葉遠。
葉遠也換下了探險服,穿的,是他來時那套,簡單的,深灰色休閑裝。
他正坐在她對面,操作著一臺,與機艙內壁,同樣材質的,碳纖維筆記本電腦。
電腦屏幕上,是無數行,飛速滾動的,綠色代碼。
他在處理,從那個地下資料館里,拷貝出來的,海量數據。那些,關于地質,氣象,以及,前蘇聯時期,各種秘密項目的,原始資料。
對別人來說,那是天書。
對他來說,那是一個,未被開采的,數據金礦。
他沒有抬頭,但似乎知道,唐宛如在看他。
“這幅畫,完成的時間,是1968年7月12日,下午三點到四點之間。”
他的聲音,和滾動的代碼一樣,不帶感情。
“繪畫者的情緒,非常不穩定。她握筆的力度,比正常狀態,大了百分之二十。這導致,部分筆觸,破壞了紙張的表層纖維。”
“從畫中人物的光影角度分析,當時的光源,來自他的左上方,四十五度角。那不是人造光源。是透過窗戶的,自然光。”
“而根據雅庫茨克地區,1968年7月12日的氣象記錄,那天,是一個晴天。下午三點,太陽的方位角,正好是,西北方向,二百八十度。”
他終于抬起頭,看向唐宛如。
“這個房間,沒有窗戶。”
唐宛如的指尖,微微收緊。
“所以,她畫的,不是當時看到的景象。”葉遠說,“是,一段,儲存在她海馬體里的,視覺記憶。”
“一段,發生在另一個地方,另一段時間的,記憶。”
他看著她,繼續說道:“而根據我大腦里,儲存的,超過三百萬份,人類面部特征的,數據模型進行比對。畫中人物,與我的面部骨骼結構,相似度,為,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七。”
“但是,”他話鋒一轉,“我父親的家族,三代之內,沒有任何人,有,俄羅斯血統。我母親的家族,五代之內,也沒有。”
“生物學上,不存在,這種跨越了時間和空間的,無血緣關系的,基因巧合。”
唐宛如看著他。
她終于開口,問出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問題。
“所以,你是誰?”
葉遠沉默了。
這是第一次,他沒有,也無法,給出一個,基于數據和邏輯的,確切答案。
飛機,穿過云層,向西飛行。
oled屏幕上,夜色,再次降臨。
二十二小時后。
日內瓦,昆特林國際機場。
一架啞光鎢鋼灰的灣流g700,沒有經過公共航站樓,而是滑行至機場西南角,一個獨立的,沒有任何標識的fbo(私人飛機運營商)航站樓前。
這里,沒有排隊等待的海關官員,沒有喧鬧的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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