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的黑暗和寂靜,瞬間籠罩了一切。只有平臺自帶的照明燈,在垂直的,光滑如鏡的鈦鎢合金井壁上,投下四道慘白的光柱。
空氣里的味道變得更加濃郁。那種混合了臭氧、機油和某種消毒劑的,屬于上個世紀工業時代的味道。
“空氣中臭氧濃度為百萬分之零點二,惰性氣體含量比地表高百分之四。”葉遠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里響起,清晰得像手術刀劃過玻璃,“通風系統在停止運作前,進行了一次徹底的氣體置換。他們用的是氬氣。”
“為什么要用氬氣?”唐宛如問。她看著井壁上那些飛速掠過的,模糊的標記,姿態依舊從容。
“隔絕。氬氣密度比空氣大,化學性質極其不活潑。用它來填充一個封閉空間,可以最大限度地減緩內部所有物品的氧化和腐朽。金屬不會生銹,紙張不會變脆,有機物不會分解。”葉遠說,“他們不是放棄了這個地方。他們是,想把它做成一個,時間膠囊。”
平臺下降了大約三百米。井壁的材質,從鈦鎢合金,變成了厚重的,澆筑工整的鋼筋混凝土。上面開始出現一些紅色的,用西里爾字母噴涂的標識。
“‘Блok-Гaa’(伽馬區)。”伊戈爾的一名手下低聲念了出來,“這是蘇聯時期,對最高級別生化實驗室的命名方式。”
平臺的下降速度開始放緩。最終,在一陣輕微的震動后,停了下來。
他們到達了底部。
這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的地下大廳。穹頂高達三十米,支撐穹頂的,是十二根巨大的,沒有任何裝飾的混凝土立柱。地面是用一整塊一整塊的花崗巖鋪成的,平整得像一面冰湖。整個空間,空曠,巨大,充滿了前蘇聯式暴力美學的壓迫感。
唯一的光源,來自他們頭頂的升降平臺。光線被黑暗吞噬,只能照亮腳下的一小片區域。
“開啟照明。”唐宛如命令道。
阿爾法小組的隊員們,立刻從背囊里取出了數個軍用級的照明棒,用力折斷后,扔向大廳的各個角落。
熒光劑與氧化劑混合,發出強烈的冷白光。一瞬間,整個地下大廳的全貌,被清晰地勾勒出來。
所有人都安靜了。
這里,不像一個實驗室,更像一個,被遺棄的火車站。大廳的四周,分布著十幾個通道入口,每個入口上方,都有一個電子指示牌。它們當然早已熄滅,但上面的字跡依舊清晰可辨。
“居住區”“資料館”、“中央控制室”“醫療翼”。
空氣里,一塵不染。地面上,沒有任何垃圾或廢棄物。一切都井然有序,仿佛這里的人,只是剛剛離開去吃午飯,隨時都會回來。
“這里的空氣濕度,只有百分之五。”葉遠用手背觸碰了一下冰冷的墻壁,“而且,空氣中檢測到,濃度極低的,環氧乙烷殘留。”
“那是什么?”伊戈爾問。
“一種高效的,廣譜滅菌劑。常用于醫療設備和精密儀器的,低溫熏蒸消毒。”葉遠看著空曠的大廳,“在封存之前,他們對整個設施,進行了一次徹底的,無死角的,最終消毒。殺死了這里所有的,細菌,真菌,和,病毒。”
一個絕對無菌的環境。一個被時間遺忘的,巨大的,外科手術室。
唐宛如走向那個標著“資料館”的通道。她腳下那雙由意大利品牌lo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