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給它裝上一對新的翅膀。”
給勝利女神裝上一對新的翅膀。
這個想法,比用十億歐元去成立一個以仇家命名的慈善基金還要瘋狂。
凱瑟琳在電話那頭,陷入了長達十秒的、職業生涯里前所未有的沉默。
她的大腦,那臺可以同時處理上百個金融衍生品合約的超級計算機,第一次出現了無法理解的指令。
“老板,”她終于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確認,“您是說,我們要改變一件人類藝術史上最重要的作品之一的原始形態?”
“凱瑟琳,”唐宛如的語氣輕松得像是在討論明天下午茶的菜單,“藝術如果不能為當代服務,那它就只是一塊比較貴的石頭。”
“盧浮宮每年因為維護那些正在不斷風化的石頭而產生的財政赤字,是多少?”
“根據去年的財報,是三千七百萬歐元。”凱瑟琳不假思索地報出了精確的數字。
“告訴館長先生,”唐宛如用手指在沾滿水汽的玻璃窗上,畫了一個小小的翅膀的圖案,“我的基金會可以補上這個缺口。并且,在未來十年為盧浮宮提供總額五個億歐元的無償贊助。”
“我只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我要全世界最好的藝術家,用全世界最好的材料,為勝利女神打造一對屬于二十一世紀的翅膀。”
她頓了頓,補充道。
“翅膀的設計方案,必須由葉遠先生最終審定。”
正專注于研究熱巧克力里糖分與可可粉最佳配比的葉遠抬起了頭。
唐宛如朝他眨了眨眼。
那是一種混合了狡黠與默契的眼神。
“好的,老板。”凱瑟琳的聲音恢復了一貫的冷靜與高效,“我現在就聯系法國文化部和盧浮宮理事會。”
掛斷電話,小酒館里嘈雜依舊。
鄰桌的索邦學生正在為薩特的存在主義和加繆的荒誕派哲學哪個更偉大,而爭論得面紅耳赤。
沒有人知道,就在他們身邊,一個足以顛覆整個西方藝術史的決定,被輕描淡寫地做出了。
“為什么是我?”葉遠問。
“因為,”唐宛如喝了一口甜得發膩的熱巧克力,“我怕他們把翅膀的空氣動力學結構搞錯了。那樣,勝利女神會飛不起來。”
這個理由無懈可擊。
葉遠接受了。
他從口袋里掏出那支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從“the
gavel”拍賣行順手拿來的柏林之聲遙控器,開始在桌子上比畫翅膀煽動時,羽翼和空氣摩擦的最佳角度。
第二天。
整個巴黎乃至整個歐洲的上流社會,都在討論三件事。
第一,勒納爾-富凱完了。
那個龐大的、隱藏在金融與政治陰影里的古老家族,在一夜之間成為了一個醫學史上的悲劇笑話。
第二,“the
gavel”拍賣行火了。
那場只有一個拍品卻拍出了十億歐元天價的拍賣會,成為了一個關于權力更迭的終極傳說。
第三,唐宛如瘋了。
這個消息最開始是從盧浮宮理事會的某個匿名成員口中傳出來的。
“她要給勝利女神裝翅膀!”
“用卡拉拉山最頂級的白色大理石!”
“還要請杰夫·昆斯和達明安·赫斯特一起來設計!”
“這是對藝術的染指!是對人類文明的褻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