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指揮室里,又只剩下了葉遠和唐宛如。
“涼水?”唐宛如走到他身邊,仰著臉看他,眼睛里,閃爍著好奇的光,“你確定?”
“熱脹冷縮,初中物理。”葉遠看著她,難得的,眨了眨眼。
唐宛如看著他那副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樣子,終于忍不住,笑彎了腰。
她忽然覺得,花兩億英鎊,買一幅畫,掛在臥室里,是多么的,物超所值。
因為,只有那幅畫里,那種扭曲的,狂暴的,不合邏輯的生命力,才配得上眼前這個,麻煩,又迷人到了極點的男人。
三個小時。
對于倫敦金融城里爭分奪秒的交易員來說,足以完成一筆撬動國家匯率的杠桿收購。
對于貝爾格萊維亞別墅里的這群人而,這三個小時,只夠用來等待。
巨大的戰略態勢圖上,委內瑞拉“天使之淚”礦區的實時衛星影像,占據了最核心的位置。
五十輛從蘇格蘭緊急征調的,型號統一為猛禽h-8的超級消防車,如同五十只橙紅色的甲蟲,在泥濘的簡易公路上排成一條長龍。它們每一輛都裝載著超過二十噸的冰冷河水,此刻,正通過大口徑的高壓水管,源源不斷地注入那個早已被水泥封死的廢棄勘探井。
整個場面,有一種工業時代的,粗暴而荒誕的美感。
指揮室里,沒人說話。
凱瑟琳和她的團隊緊盯著屏幕上不斷跳動的數據流。地層溫度、滲透壓、微震頻率……每一項數據,都穩定得像一條直線,沒有任何異常。
這更像是一場耗資千萬美金的行為藝術,而不是一次精準的軍事打擊。
唐宛如卻像是完全忘了這件事。
她拉著葉遠,走進了與指揮室一墻之隔的餐廳。長長的胡桃木餐桌上,早已擺好了兩份簡單的宵夜。
說它簡單,是因為餐盤里只有一小勺黑色的魚子醬,配著幾片烤得微溫的布里歐修面包。
說它不簡單,是因為那一小勺,是產自里海,年份超過五十年的野生大白鱘魚子醬,alas。按克賣的價格,比黃金還要貴上幾分。旁邊冰桶里醒著的,是一瓶1996年的庫克“安邦內黑鉆”香檳。
“嘗嘗。”唐宛如用珍珠母貝的小勺,舀了一點,遞到葉遠嘴邊。
葉遠嘗了一口,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怎么樣?”
“一股……很貴的咸味。”葉遠很中肯地評價道,“配上這個,就像在喝帶氣的鹽汽水。”
唐宛如被他這煞風景的形容逗得笑出了聲,她自己抿了一口香檳,瞇起眼睛,像一只偷腥的貓。“你不懂。這些東西的味道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們代表著一種‘稀缺’。能享用它,本身就是一種權力宣。”
她湊近了些,酒香混合著她身上“星塵”的香氣,縈繞在葉遠鼻尖。“就像今晚那幅畫,它掛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是我,而不是那個卡文迪許,讓它掛在了墻上。”
葉遠看著她,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女人,比那顆黑色的魚子醬,要美味得多。
就在這時,餐廳的門被猛地推開。
凱瑟琳快步走了進來,臉上是無法抑制的震驚和狂熱,甚至忘了敲門。“老板!”
她將手里的平板電腦遞到唐宛如面前。
“出……出反應了!”
平板的屏幕上,一條代表著地脈能量穩定性的曲線,開始出現劇烈的,毫無規律的波動,像一顆瀕死病人的心電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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