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宛如能想象得到,剛才那半個小時里,那個男人,是如何跑遍了整個村子,向那些素不相識的鄉親們,甚至是路過的游客,用他那笨拙的語,去講述自己的遭遇,去懇求,去借,去湊。
他湊出了他所能湊到的,所有的錢。
這是,他能拿出的,他所理解的,最貴重的,一份“診金”。
唐宛如捧著那包沉甸甸的零錢,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又掉了下來。
她拿著錢,走回屋里,遞給葉遠看。
葉遠只是看了一眼,便平靜地說道:“收下吧。”
“嗯?”
“這是‘規則’的一部分。”葉遠解釋道,“我給了他們‘果’,他們必須付出‘因’。他們認為這個‘因’是錢,那就讓它成為錢。”
“這,才能讓他們的‘信息結構’,徹底穩定下來。否則,這份天大的恩情,會成為他們無法承受的‘因果負債’,反而對他們不好。”
唐宛如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她將那包錢,小心地收好,放進了一個抽屜里。
她決定,明天,就以葉遠的名義,用這筆錢,在村里的小學,設立一個,小小的助學金。
讓這份“因”,結出更多的,“果”。
而他們誰也沒有想到。
這場發生在偏遠山村里的,悄無聲t息的“神跡”,雖然沒有被任何媒體報道。
但,它所掀起的漣漪,卻通過一種,他們未曾預料到的方式,悄然擴散了出去。
那天,就在那對夫婦帶著女兒,在省城醫院辦理最后一次出院手續時。
他們遇到了,另一對,同樣因為孩子身患絕癥,而陷入絕望的,夫婦。
看著對方那張和自己幾天前,一模一樣的,充滿了悲傷與麻木的臉。
那個男人,猶豫了許久。
最終,他還是走上前,將那個深藏在心底的,關于“神醫”的秘密,悄悄地,告訴了對方。
他始終記得,葉先生說過的話。
“用你這多出來的一生,去幫助更多,像你們一樣,需要幫助的人。”
他女兒的一生,才剛剛開始。
那么,就從他自己,先開始吧。
夜,深了。
西南山區的夜晚,沒有城市的喧囂,只有清脆的蟲鳴和潺潺的溪水聲。
葉遠盤膝坐在二樓的書房里,閉目養神。
他正在修復著白天因為“逆天改命”而產生的精神力消耗。他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變得粘稠而寧靜,形成了一個獨立于外界的,絕對安寧的“信息場”。
唐宛如則在一旁,安靜地處理著一些必須由她親自過目的,來自唐氏集團總部的絕密文件。
她已經將自己的工作,壓縮到了極限。
每天只用兩個小時,處理最核心的業務。
剩下的所有時間,她都用來,陪伴葉遠,享受這份來之不易的,寧靜生活。
然而,這份寧靜,卻被一陣突兀的,急促的電話鈴聲打破了。
不是她的私人手機,也不是工作手機。
而是那部,紅色的,擁有最高保密級別的,衛星電話。
這部電話,是陳海山當初硬塞給她的。
知道這個號碼的人,不超過五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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