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原本有些蔫頭耷腦的雨林嫩芽,它的葉片,竟然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舒展開來,顏色也變得更加翠綠。
莉娜張大了嘴巴。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名為[喜悅]和[接納]的信息,正從那棵狗尾巴草的身上,傳遞給這棵來自異鄉的植物。
仿佛在說:“別怕,這里也是你的家。”
“這……”
“萬物皆有靈,亦有其‘場’。”葉遠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不同的信息場,可以相互影響,相互融合。這,就是你們要學的,第二課。”
莉娜看著花盆里那兩棵相互依偎的植物,若有所思。
送走了莉娜,唐宛如走到葉遠身邊,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
“你好像,真的很喜歡當老師。”
“我只是個翻譯。”葉遠看著遠處的青山,“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不可能永遠留在這里。”
唐宛如的心,微微一緊。
“那我們……”
“但我的根,在這里。”葉遠轉過頭,看著她,“只要根在,去哪里,都一樣。”
唐宛如笑了。
黃昏時分,兩人手牽著手,沿著溪邊散步。
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不遠處,歸元書院的那些學生們,正三三兩兩地,坐在田埂上,溪流邊,用他們各自的方式,“聆聽”著這個世界。
村子里,家家戶戶的煙囪里,都升起了裊裊的炊煙。
充滿了,人間煙火的味道。
唐宛如看著這一切,心中被一種巨大的,名為幸福的情緒填滿。
她忽然停下腳步,踮起腳尖,在葉遠的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
葉遠有些意外地看著她。
唐宛如的臉頰微紅,卻鼓起勇氣,看著他,認真地說道。
“葉遠,謝謝你。”
“謝我什么?”
“謝謝你,肯為我,走下神壇。”
平靜的日子,過了大約半個月。
這天下午,診所里來了一對特殊的病人。
那是一對來自鄰省大山深處的夫婦,衣衫襤褸,面容憔悴。
他們是走了三天三夜的山路,又坐了兩天的長途汽車,才輾轉打聽到這個地方的。
男人的背上,用一條破舊的布單,背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
女孩的臉色,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蠟黃,雙眼緊閉,呼吸微弱的,幾乎感覺不到。
“神醫……求求您,救救俺家閨女!”
一進門,那個男人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聲音嘶啞,帶著絕望的哭腔。
他身邊的女人,也跟著跪下,不停地磕頭,額頭很快就紅腫一片。
唐宛如正在旁邊整理藥材,看到這一幕,連忙上前去扶。
“快起來,有話好好說。”
葉遠放下手中的醫書,走了過來。
他沒有去扶那對夫婦,而是直接走到了那個小女孩的面前。
他伸出手,并沒有觸碰女孩的身體,只是將手掌,懸停在她額前一寸的地方。
閉上了眼睛。
在他的“視界”里。
這個小女孩的“信息結構”,正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崩塌、瓦解。
她的生命之火,就像一盞油盡燈枯的燈,只剩下最后一點微弱的火星,隨時都可能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