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公主的大腦,在聽到“苜蓿草料”和“總得有人吃掉”這兩個短語后,徹底停止了運轉。
她貴為一國公主,長公主殿下,大英帝國最高貴的女性之一。她與全世界最有權勢的男人談笑風生,在最奢華的宴會上接受萬眾矚目,她品嘗過這個星球上最頂級的魚子醬,喝過與她祖先同齡的干邑。
但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有人,在克拉里奇酒店最昂貴的皇家套房里,一本正經地,邀請她,去吃她那匹冠軍馬的……草料。
這是一種什么樣的精神狀態?
這是一種什么樣的腦回路?
這已經不是侮辱了。這是一種純粹的,來自另一個維度的,邏輯上的,碾壓。
她看著葉遠遞到面前的手機,屏幕上那家懷石料理餐廳的標志,顯得如此不真實。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間,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連日的壓力,產生了幻覺。
“葉先生……”安妮公主的聲音干澀,她試圖找回自己身為王室成員的尊嚴與體面,“我想,您可能誤會了什么。我們對您的感謝,是真誠的。報酬,會以您能想象到的,最豐厚的方式兌現。但是,這不包括……分享‘暴風’的晚餐。”
“我沒有誤會。”葉遠收回手機,神情平靜得像是在討論今天的天氣,“邏輯很簡單。第一,我治好了你的馬的應激反應,這是事實。第二,你承諾支付診金,這是契約。第三,馬的腸胃功能尚未恢復,無法進食,這也是事實。”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公主那張寫滿了“荒謬”二字的臉。
“所以,為它準備的,諾曼底aoc認證、頭茬收割、經過去離子水清洗、并以恒溫恒濕環境空運至此的,頂級苜蓿草,被浪費了。這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
唐宛如站在一旁,強忍著笑意,用盡了畢生的儀態訓練,才沒有讓自己的肩膀抖動起來。
她太了解葉遠了。
他不是在開玩笑,更不是在羞辱誰。
他是真的,發自內心的,認為“浪費”是一種,比褻瀆神靈還要嚴重的,宇宙級的錯誤。在他的世界里,一塊頂級的草料,和一個頂級的芯片,在“價值”這個層面,是等同的。它們的價值,體現在其蘊含的物質、能量和信息,而不是世俗賦予它們的價格標簽。
所以,讓公主吃草,在他看來,和讓一個饑餓的人吃飯,沒有任何區別。
這是一種,極致的理性,所帶來的,極致的,荒誕。
“cele。”葉遠沒有再理會已經石化的公主,直接對助理下令。
“在。”cele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眼神,閃爍著一種混合了專業、狂熱與“我就知道會這樣”的奇特光芒。
“聯系酒店行政總廚。告訴他,我需要一份,以新鮮苜蓿草為主要食材的,tepura(天婦羅)。”
“要求面衣薄脆,不能有絲毫油膩感。油溫控制在175到180攝氏度之間,炸制時間不超過40秒,確保內部的葉綠素和纖維結構不被完全破壞。”
“另外,再準備一份苜蓿草沙拉。搭配的醬汁,用初榨橄欖油、日本白柚醋、海鹽和現磨的黑胡椒調制。不要加任何多余的東西,尤其是蛋黃醬,那會掩蓋草料本身的風味。”
cele拿出平板,手指在上面飛快地記錄,臉上甚至帶著一絲興奮。
“明白。需要指定苜蓿草的產區和批號嗎,葉先生?”
“就用今天送到溫莎馬廄的那一批。讓阿爾奇總管,送一公斤過來。用冷藏箱,確保運輸過程中的溫度變化,不超過2攝氏度。”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