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奇的臉色漲得通紅,他覺得這簡直是對皇家馬廄,乃至對整個英國馬術傳統的,終極侮辱。
“殿下,這太荒唐了!”
安妮公主看著葉遠那雙平靜得不起一絲波瀾的眼睛,又看了看角落里那匹如同活死馬一般的“暴風”。她只猶豫了不到兩秒鐘。
“去拿。”她的語氣,不容置喙。
驚疑不定的阿爾奇,最終還是從工具房里,取來了一個用于給馬蹄鐵消毒的小型瓦斯噴燈。
葉遠接過噴燈,擰開閥門,按下開關。
“呼——”
一小簇藍色的火焰,從噴口竄出,在安靜的馬廄里,發出嘶嘶的聲響。
他用金屬鑷子夾起那截舊韁繩,將它湊到火焰上。
皮革和纖維,在高溫下迅速卷曲,焦黑。一股混合著皮革燒焦的,刺鼻的氣味,瞬間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就在那股氣味達到最濃烈的瞬間——
一直如雕塑般紋絲不動的“暴風”,身體猛地一顫,它揚起頭,發出了一聲痛苦而悠長的,仿佛積攢了三個月之久的悲鳴。
那聲音里,充滿了恐懼,困惑,以及,一絲終于得到釋放的解脫。
在眾人驚駭的注視下,葉遠將已經燒成焦炭的韁繩,丟在地上,用腳踩滅。
火焰熄滅,焦臭味漸漸散去。
那匹名為“暴風”的純血馬,在死寂了三個月后,第一次,緩緩的,轉過了它那神駿的頭顱。
一雙巨大的、濕潤的眼睛,越過安妮公主,越過阿爾奇,越過那位目瞪口呆的皇家獸醫,徑直望向了葉遠。
那眼神里,不再是空洞和絕望。
而是一種,初生的,帶著一絲怯懦的,好奇。
馬廄里,死一般的寂靜。
那匹名為“暴風”的純血馬,緩緩的,邁動了它那三個月來仿佛已經僵死的蹄子。它走出了那個自囚的角落,穿過灑落著金色陽光的干草,一步一步,走到了葉遠面前。
它停了下來,巨大的頭顱微微低下,一雙濕潤的、黑曜石般的眼睛,安靜的注視著葉遠。那眼神里,曾經的空洞與絕望,被一種初生的、帶著一絲怯懦的好奇所取代。它甚至伸出鼻子,在葉遠的衣袖上,輕輕地嗅了嗅。
這個簡單的動作,像一道驚雷,劈中了在場所有人的神經。
皇家馬廄總管阿爾奇,那張刻板的如同溫莎城堡石磚的臉,此刻布滿了裂痕。他看著眼前這匹“死而復生”的冠軍馬,又看看那個燒掉一截破韁繩的東方年輕人,大腦完全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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