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葉先生?法務部的。您那身份證明啊,還得補一份戶籍地派出所蓋章的無犯罪記錄證明,必須是原件。”葉遠心想,我十幾年沒下山,跟山里的猴子要證明去?
“葉先生您好,財務部通知,需要您提供近三年的個人所得稅完稅憑證,還有您名下所有銀行賬戶,對,所有,近半年的流水清單,我們要核查資金來源是否合規。”葉遠摸了摸口袋,師傅給的零花錢算不算“合規資金”?
“葉先生,張經理讓我提醒您,上次您交的個人履歷寫得太籠統了,我們需要更翔實的,最好具體到您在哪座山頭砍柴,哪條河溝摸魚,期間有誰能證明……”
五花八門的要求沒完沒了,文件要了一堆又一堆,理由一套接一套,張嘴閉嘴“公司規定”“集團章程”、“對全體股東負責”。這哪是辦手續,分明是拿放大鏡查他祖宗十八代,恨不得把他穿開襠褲的事兒都翻出來,目的就是用這些破事兒煩死他,拖垮他。
葉遠嘴上都應著“好”“知道了”、“盡快辦”,心里卻跟明鏡似的。對方鐵了心要惡心他,硬頂沒好處。他一面敷衍著天元的“每日問候”,一面也留了心。
抽空去了幾趟以前師傅帶他去過的舊書攤,跟那些曬太陽的老頭有一搭沒一搭地聊,拐彎抹角打聽魔都這些大公司幾十年前的陳芝麻爛谷子。也在網上扒拉天元集團的消息,可惜搜出來的都是些光鮮亮麗的場面話,核心的東西,比如誰說了算,里頭有幾派,根本查不到。
這天傍晚,葉遠從外面回來,推開吱呀作響的門,就見唐宛如坐在那張破桌子邊,對著一摞文件出神,好看的眉頭擰成了疙瘩。桌上散著幾份商業計劃書和貸款申請表,好幾處被紅筆無情地畫了大叉。
“遇到難處了?”葉遠走過去。
唐宛如抬頭,臉上難掩疲憊,嘴角卻倔強地抿著。“聯系了些以前唐家的舊關系,還有幾家相熟的銀行,想弄筆錢,先把架子搭起來。”
她自嘲地笑了笑,指尖點著一份被拒的申請:“結果呢,不是躲著不見,就是打哈哈,說得比唱得好聽。有家銀行的信貸主任,以前跟我爸關系還行,昨天偷偷給我透了個底,說好像是上面有人放了話,不許給唐家,尤其是我,提供任何資金支持。”
“上面的人?”葉遠眼神沉了下去。
“嗯。”唐宛如點頭,眼里掠過一絲冷意,“他沒明說,但我聽懂了。唐家當年倒得那么快,不光是經營出了問題和我治病拖累,背后肯定有黑手在推,而且這股力量,到現在還在盯著咱們。”
她吸了口氣,眼神又變得銳利起來:“不過沒事,此路不通,我再找別的路子,總不能被尿憋死。”
看著她這副明明掉進泥潭,卻死活不肯認輸的樣子,葉遠心里莫名被觸動了一下。他想起了楚天雄塞給他的那張黑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