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哭聲里,不再只有絕望,還多了絲長久壓抑后的釋放和委屈。
唐櫻靜靜聽著,沒有出聲打擾。
她知道,情緒需要宣泄的出口。
直到哭聲漸漸平息,她才重新開口,聲音比剛才還要柔和。
“妹妹,你可知道?支撐我們活下去的,往往不是什么驚天動地的理想,可能就只是明天早上街角那家包子鋪的熱豆漿,是冬天里陌生人遞來暖手的烤紅薯,是午后陽光曬在被子上那股好聞的味道。”
她沒有講任何大道理,說的全都是最細微、最具體的生活細節,是每個人都能觸摸到的溫暖。
“你說的光,我明白。失去光的時候,整個世界都會崩塌。但是,你可以試著,自己成為自己的光。或者,去尋找那些微小的、散落在人間的光。”
“比如,先從橋上下來,找個安全的地方,給自己買一碗熱騰騰的面。好不好?”
“你聽,有那么多陌生人,都在收音機前為你祝福。我們都希望你,有燦爛的前程。”
“我我”電話那頭的女孩泣不成聲,斷斷續續地說著,“我我下來我現在就下來嗚嗚嗚”
危機解除了。
唐櫻對著話筒輕聲說了句“妹妹,你一定會幸福的。再見”,然后示意導播切斷了電話。
她摘下耳機,身體有些發軟地靠在椅背上。
額頭上也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剛才那短短幾分鐘,她調動了自己上一世作為影后所有的臺詞功底和情緒感染力,精神高度集中,此刻松懈下來,只覺得一陣疲憊。
而此時,她的大腦里提示音響起:“叮!恭喜宿主,聲望值突破一千!系統商城初級權限解鎖!”
唐櫻還沒來得及查看所謂的商城,直播間外已經翻了天。
“好!”
李然一拍桌子,激動地站了起來,臉上滿是狂喜。
他身旁的張蘭臉色煞白,她看著唐櫻,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辦公室里的其他同事也通過廣播聽到了剛才的一切。
他們看向唐櫻的視線已經徹底變了,從之前的鄙夷、看笑話,變成了此刻的震驚、不可思議,甚至夾雜著敬畏。
與此同時,電臺的熱線電話徹底爆了。
幾十條線路在同一時間被打進,指示燈瘋狂閃爍,接線員們手忙腳亂,應接不暇。
“喂?您好,京市廣播電臺”
“剛才那個主持人!那個念詩的女孩叫什么名字?”
“那首詩太美了!聽得我眼淚都下來了!能告訴我詩名和作者嗎?”
“求求你們,快告訴我她是誰!她的聲音是上天賜予的禮物!”
雪花般的贊譽通過電話線涌向了這個小小的午夜欄目。
節目還在繼續,唐櫻重新戴上耳機,接起了下一個聽眾的電話。
幾乎所有打進來的聽眾都在詢問剛才那首詩和她的名字。
唐櫻不卑不亢地回答:“謝謝大家的喜愛,我叫唐櫻。”
節目在一種近乎狂熱的氛圍中結束。
她走出直播間,李然三步并作兩步地走上來,激動得語無倫次:“小唐不,唐老師!你你”
他“你”了半天,最后只化作一句贊嘆,“你真是我們電臺的寶藏!”
“那首詩真的作得太好了!”
剛才情急之下,她用了海子的詩。
可從所有人的反應來看,無論是聽眾,還是電臺的領導同事,他們對這首詩的反應都是全然的陌生。
就好像它是第一次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這個世界,難道沒有海子?
那是不是也意味著,那些她所熟知的、屬于另一個時代的璀璨文化瑰寶在這里,都還是一片未被開墾的處女地?
想到這里,唐櫻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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