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
溫硯塵背著黑色登山包,出現在了k3區域的軍事管制哨卡前。
冷風卷著黃沙,吹得人臉頰生疼。
硝煙混合著塵土的干燥氣息在空氣中飄蕩。
幾個荷槍實彈、面容肅穆的士兵攔住了他。
為首的士兵上下打量著他,那身干凈昂貴的沖鋒衣,過分俊美白皙的臉,都與這片飽受戰火摧殘的土地顯得那么格格不入。
“干什么的?”
士兵的語氣警惕而冰冷。
溫硯塵從口袋里拿出手機,調出了那份加密的電子版志愿者證明,遞了過去。
士兵接過手機,仔細核對了一番上面的信息和鋼印,又對著溫硯塵本人比對了一下照片,眉頭微蹙。
信息無誤,證件也是真的,只是
這么個細皮嫩肉的公子哥,跑到這鬼地方當志愿者?
他把手機還給溫硯塵,側身讓開了一條路,只冷冷地丟下一句:“進去之后,生死自負。”
溫硯塵點了點頭,邁步走過了哨卡。
越往里走,戰爭的痕跡就越發明顯。
被炸毀的房屋殘骸,路邊廢棄的裝甲車,地面上一個個深淺不一的彈坑。
天空是永恒的灰蒙色,仿佛被一層洗不掉的塵埃籠罩。
走了大約兩三公里,一陣陣壓抑的哭嚎和痛苦的呻吟聲順著風傳了過來,越來越清晰。
當他繞過一處被炸塌的山壁,眼前的景象讓他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那是一片由十幾個巨大的軍綠色帳篷組成的臨時野戰醫院。
帳篷外,隨處可見躺在簡易擔架上等待救治的傷員,他們大多穿著破爛染血的軍裝,缺胳膊斷腿的,渾身血肉模糊。
醫護人員們穿著同樣沾滿血污的白大褂,在人群中步履匆匆地穿梭,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麻木和疲憊。
空氣中,濃郁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消毒水味、還有皮肉燒焦的氣味混雜在一起,形成一股幾乎能讓人窒息的濁氣,狠狠地沖入他的鼻腔。
溫硯塵胃里一陣翻江倒海,臉色瞬間白了。
他從小生活在金字塔的頂端,所見所處,無一不是精致完美的。
那雙習慣了在無菌實驗室里擺弄精密儀器、在薔薇花園里侍弄名貴花草的手,何曾見過如此真實而殘酷的人間地獄。
遠處,沉悶的炮火聲還在一下接一下地響著。
每一次爆炸,都讓腳下的大地微微震顫,也讓帳篷里傳出的哭嚎聲更凄厲。
溫硯塵站在原地,有些怔忪。
看著那些痛苦扭曲的面孔,聽著那些絕望的哀嚎,那顆早已麻木冰冷的心臟,竟在此刻被狠狠地刺痛了。
就在他愣神之際,一個看起來只有二十出頭的小護士發現了他。
她看到他手里還亮著志愿者證明頁面的手機,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立刻小跑了過來。
“你是新來的志愿者醫生?”
護士的嗓音因為急切而有些沙啞,臉上沾著幾點早已干涸的血跡。
溫硯塵回過神,點了點頭。
“太好了!”
小護士臉上爆發出狂喜。
她一把抓住溫硯塵的手臂,急切地問:“你是內科還是外科?”
“外科。”
聽到這兩個字,小護士的眼淚“唰”地一下就涌了出來,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快!快跟我來!”
她不由分說,抓著溫硯塵就朝著其中一個最大的帳篷跑去,力氣大得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