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窗簾被一只瑩白的小手,從內側輕輕掀開了一道縫隙。
窗簾后,楚綿小心翼翼地跪在地毯上,身體緊貼著冰涼的墻壁,將自己的身形完全隱匿在黑暗中,只露出一雙清亮警惕的眼睛,透過那道縫隙,緊張地朝樓下望去。
草叢里那個黑色的身影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注視,緩緩仰起頭。
看到三樓窗后那道模糊的影子,男人伸手,將臉上那塊蒙面的黑布向下一拉,露出了一張在月光下俊美得有些過分的臉。
赫然是溫硯塵。
他嘴角咧開無聲地笑了笑,隨即又迅速將黑色面罩重新戴上。
看到他安然無恙,楚綿的嘴角也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極淺的弧度。
兩人在夜色中無聲對視。
下一秒,溫硯塵從懷里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黑色布袋,掂了掂,然后手臂猛地發力,精準地朝著三樓陽臺的方向拋了過去。
楚綿立刻從地上爬起來,敏捷地閃到陽臺上,伸出手,穩穩地將布袋接在手中。
溫硯塵見她接住,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在無聲地囑咐她萬事小心。
然后他不再停留,一個轉身,便如一頭矯健的獵豹,迅速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臥室內。
楚綿回到房間,反鎖上門,坐在床沿上借著從窗外透進來的微弱月光打開了那個黑色的布袋。
布袋里有三樣東西。
一把冰冷的、泛著金屬光澤的手槍,入手極沉,彈夾是滿的。
一部最新款的、經過特殊加密的衛星電話。
還有一封折疊得整整齊齊的信。
將槍和手機藏在床墊底下,然后才展開了那封信。
信上的字跡龍飛鳳舞,是溫硯塵的筆跡。
內容很簡短。
一切已準備妥當
你哥哥們還有姜槐,都已帶著楚家在南疆的所有勢力秘密集結
只等你拿到冰翹芝,我們便即刻動手,救你出來
綿綿,萬事小心
哥哥們和姜槐都來了。
楚綿抿了抿唇角,起身走到桌邊,拿起桌上那個正在燃燒著的精致的香薰爐。
就是這個香薰,之前被沐流風下了能影響人記憶的藥物,企圖將她徹底變成那個順從聽話的“沐綿”。
可他不知道,早在半個月前她和溫硯塵在被他的人追捕圍堵時,在那生死一線的巨大刺激下,她就已經想起來了。
想起了一切。
她不是沐綿,她是楚綿。
所以,她和溫硯塵當機立斷,演了一場戲。
她讓溫硯塵帶著她的信物先逃出去找她的哥哥們,將所有事情全盤托出。
而她自己則留在車里,裝作陷入昏迷,被追上來的沐流風的人,再度帶回了南疆。
她必須留下來。
因為沐流風把所有能制作“極樂”解藥的冰翹芝,全都藏了起來。
她必須假扮成被徹底洗腦的“沐綿”,留在他身邊,打探出冰翹芝的下落,并親手拿到它。
現在,溫硯塵成功了。
哥哥們和姜槐也帶著人,在外面等著她的消息。
只要她能去沐家老宅,找到并拿到冰翹芝,一切就可以結束了。
楚綿將手中的信紙湊到火苗上。
紙張瞬間被點燃,卷曲,變黑,最后化作一縷青煙,消散在空氣中。
她靜靜地看著那最后一絲灰燼落下,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堅定和冰冷。
只是……傅靳年呢?
信里沒有提他,顯然哥哥們也不知道他的下落,上次她給傅靳年打電話時對方顯示已經關機,再想到沐流風針對傅靳年的事
她懷疑傅靳年可能遇難了。
楚綿走到窗邊,仰頭看著漆黑一片的夜空。
今晚微風徐徐。
傅靳年,她只期盼傅靳年能活著,活著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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