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的按下手印,坐下后開始傻笑,開始幻想有錢了該怎么花!
“劉磊……”
劉磊站起身,此刻的他有些拘束,榆林本地人,又是軍戶。
在近兩個月的大戰里,他因武勇成了小隊長。
對他而,這是從未有過的尊重和新奇的體驗。
先前在九邊軍戶就是被呼來喝去的,當官的不拿他們當人,那些軍官同樣如此。
軍戶被人像奴隸一樣指揮著去干雜活。
可跟著余令,他才發現原來真的有把一碗水端平的將主。
劉磊和其他軍戶一樣都想跟著余令。
哪怕有日戰死在了沙場,也可以心滿意足的閉眼了,給家里的孩子留了一筆錢了。
“做的好,加油!”
劉磊嘴笨不會說話,余令一句簡單的夸獎說的他心潮澎湃。
他猛地單膝著地,認真道:
“大人,今后你說殺誰小的就殺誰!”
許兒貴一愣,猛拍大腿。
其余人也是如此,娘的,光想著軍功去了,忘了這茬。
他娘的,讓這狗日的搶了先,大廳里罵娘聲響個不停。
“劉磊斬首十九……”
郭鞏的御史性子要發作了,他覺得余令的膽子太大了。
軍功賞賜應該由朝廷科道官或兵部司官來覆勘。
再不濟也該咨文都察院轉行巡按御史查勘。
最后才該是上報兵部,兵部把戰獲統計發賣以后再次審結,然后才是升賞。
此刻余令竟然跳過了兵部。
余令這是要做什么?
這些流程余令自然知道,知道得越多余令越怕。
先帝發內帑一百萬,還沒出京城就少了二十萬……
戰獲要是由兵部來審結……
余令覺得,以那些人做事的手段和操行。
真要讓兵部來,將士們不但分不到錢,自已可能還會倒欠人兵部一筆錢。
洪武爺在世的時候這些人就干過,只不過他們貪污的是賦稅和秋糧。
這個案子叫郭桓案,又叫盜糧案。
這個案子的最后結果是主從犯郭桓、趙瑁、王惠迪及六部左右侍郎以下皆處死,株連直省諸官吏及參與者數萬人。
也就是說,郭桓案一案中整個六部都參與了!
因為殺的太多了,引起了豪強及官僚的不滿。
為緩和矛盾老朱頒布了《六部贓罪詔》,這件事才算是過去。
老朱殘忍嗜殺是暴君等稱呼就是那時候傳出來的。
自那以后,漢字數字“一、二、三”等改為“壹、貳、叁”……(非杜撰)
現在老朱不在了,這些人連賦稅都不繳納了。
不繳納不代表他們不向百姓收稅了,他們依舊在以朝廷的名義收稅。
只不過自已留下罷了!
戰獲物資要是敢經過他們的手,他們就有法證明你欠他們錢。
這群人為了錢已經沒做人的底線了!
“總兵大人,這個是不是不妥……”
“滾蛋,我又沒私扣大家糧餉,又沒有將士兵當作私有工具,白紙黑字加手印,按戰功拿錢,你告訴我哪里不妥?”
見所有人都盯著自已,郭御史吞了吞口水:
“大人……”
余令不想在這個時候掃興,大家拼命了,按戰功拿錢這是應有之事,直接蠻橫的打斷了郭御史的話。
“一會兒你留下,有什么話你跟我說!”
分錢是愉快的。
好多隊長不認識字,哪怕不認識字,他們也會裝模作樣的看一眼軍功冊,然后再裝模作樣的點了點頭。
喜慶氛圍一直持續到深夜……
郭御史也一直等到深夜,所有人都走了,屋里一下就變得空蕩蕩,涼颼颼,就連余令的臉也看著陰森森的。
“你可以說了!”
“我說可以,大人不能動手!”
余令聞忍不住莞爾道:
“我在朝堂動手不是因為我喜歡動手,也不是我說不過他們,而是我怕我的話太狠,他們受不了。”
見余令承諾不動手,郭御史松了口氣。
他見過余令動手,他知道那一日的朝堂余令放水了,而且是放大水。
真要以戰場的狠勁去打他們……
那一日,他能把那些御史打死。
“說吧!”
“大人,你現在做的事情好像不是作為臣子該做的事情!”
余令見郭御史躬身防備自已的模樣笑了笑:
“那你告訴我,如何才是一個臣子該做的事情!”
“大人,現在其實不晚!”
余令聞沉默了,過了好久才悠悠道:
“已經晚了,哪怕我做的是對的,哪怕我沒有其余心思,他們也不會對我留手了,你說的不晚我明白……”
余令抬起頭看著郭御史道:
“我低頭,讓兵部來接管這些我可活,且榮譽不斷,也就是你口中的不晚。
可他們呢,這些將領呢,這些為國而戰的人呢,你覺得朝廷中的那些人會放過軍中的這些兄弟?”
“大人,這并未發生!”
余令森然一笑,咧著嘴寒聲道:
“明日午時校場領餉,勿帶兵甲,你告訴我這并未發生?”
“大人,這是朝堂南北之爭,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沒有了!”
“你確定?”
“下官拿人頭擔保!”
余令毫不客氣的嗤笑道:
“你是說,你一個人的頭顱比我身后這萬人的腦袋值錢是么?”
“大人你.....”
余令站起身認真道:
“郭御史,現在他們的命綁在了我身上,我退一步可安然無恙,他們呢,他們能保護他們的妻兒么?”
郭鞏無以對,他甚至可以感同身受。
因為他本身就是被清算者,是朝廷斗爭的失敗者,不然也不會跟著魏忠賢來保命了。
被貶為御史,雖是被貶了,可也逃離了被清算的命運!
余令干了這么大的事情,那些人估計都興奮的睡不著。
郭鞏覺得余令說的沒錯,一旦余令放下手里的刀,那就等于自縛雙手。
道理沒錯,可他覺得余令他根本就看不懂,他覺得余令此刻已經在振臂一呼的邊緣徘徊了。
“不要學李成梁!”
“寧與黃鵠比翼,將與雞鶩爭食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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