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二十一年的時候榆林共有守衛一萬一千余人,自寧夏之亂到如今,官面上的人數是四萬多人!”
余令點了點頭,這個數目和自已知道的差不多。
別看四萬多人,可這四萬人并不是全部聚集在一起,而是分散在大邊二邊之間的三十六個堡中。
大邊就是外長城。
二邊就是小邊,是大邊的補充和延伸,可以理解為第二道防線,也有人稱它為小長城。
榆林這邊的大邊于弘治年間廢棄。
山西那邊的大邊是在土木堡之后廢棄的。
于是,在這兩處的緊要的地方,二邊就成為大明朝防御蒙古的主要防線。
邊線上密密麻麻地分布著堡。
沿邊各堡,這四萬多人分散其中,把守著緊要的位置。
各堡守衛的“二邊”也是長短不一,但都是責任到人,包干到戶,誰出了問題,拿誰是問。
砍下腦袋,傳首各堡。
“我知道吃空餉的多,等我到了我就開始換人了,雖說不能全部換,最起碼也要保證有一萬人的戰斗力。”
“不好搞,這些人比你想象中的還難搞!”
余令自然知道難搞,如果好搞這些活兒怎么都輪不到自已,早就被朝廷的那些人給拿走了!
所以不好搞是必然的。
見余令好像不在乎,曹毅均繼續道:
“上一任總兵你知道是誰么?”
余令點了點頭:“我知道是人稱外號為“杜太師”杜松的侄兒杜文煥,他不是告老了么,他還在榆林么?”
曹毅均揉了揉不舒服的腰,輕聲道:
“按照朝廷的意思,這次的延綏總兵應該是他!
可薩爾滸之戰你也知道,杜松冒進,群臣認為薩爾滸之戰的失敗應該由他來承擔!”
“清算了?”
“唉,沒清算也差不多,反正杜家元氣大傷,這一次他是四川總兵,援成都去平奢崇明叛亂去了!”
曹毅均說話的口氣頗為唏噓,他的身份沒法去給杜家打抱不平。
可杜松卻是曹毅均最佩服的人,從一個小兵靠著殺敵做到了總兵然后代李成梁鎮遼東。
這樣的人最后卻沒有一個很好的下場。
想著杜松,曹毅均不由的就想到了余令,對比之下曹毅均發現余令和杜松走的路都是踩著血水往上。
“說實話吧,你人長得四四方方,為什么說話總是拐彎抹角!”
“我是說,自遼東和建奴開戰以來,延綏這邊的精銳部隊被多次抽調前去支援,隨著杜松戰死在遼東!”
余令點了點頭,曹毅均沒說假話,的確是這樣的。
“邊鎮軍隊糧餉靠屯田、民運、鹽引、京發年例四項,這里年景不好,朝廷沒錢,地方盜匪成群民運就別想了……”
“沒人,也沒錢是吧!”
“是,我想說的就是這些,精銳被調走,剩下的人不管用也不好用!
可你若想把這一攤子撐起來,沒錢怎么行,沒人怎么行!”
余令聞苦笑道:“我還有花馬池!”
“哈哈,從榆林往東,總兵大人可以一直管到黃甫川堡,往西一直管到花馬池!
大人啊,你負責的這條防線接近兩千里呢!”
曹毅均膽子也大了,竟然面帶嗤笑:
“大人,花馬池運一千斤鹽過來能剩下一百斤就算好的了,就算可以做,有人愿意這么做么?”
“鹽引制度的折色法!”
說著,余令也嘆了口氣,原來鹽引的制度是"開中法"。
邊商拿糧食到邊鎮換鹽引,再拿到鹽場取鹽去賣。
糧食換鹽引,這樣就免去了運糧買糧的麻煩。
可自一條鞭法后改成了"折色法",邊商就用銀子來結算,他們就不用運糧了。
這么看的確是省事了……
可余令聽說,那些豪商自那以后開始屯糧了。
先前是不管年景如何,多少糧食換多少鹽。
如今不行了,遇到災年糧價飛漲,同樣的銀子,可買到的糧食卻越來越少。
那些豪商又掌握了糧食。
因為一條鞭法可用銀子交稅,他們每年收糧,百姓的糧食在他們的手里變成了銀錢去交稅。
所以,市面上糧食是什么價就成了他們說的算了。
(ps:可以參考明末榆錢,根本原因就是邊軍被做空了,銀子不值錢了!)
其實,這也是他們反對土豆,紅薯這些高產糧食的根本原因。
他們其實知道,什么都知道,只是裝作不知道。
這也是余令在長安費盡心機的抬起一群新富戶的根本原因。
不然,真的沒法玩,哪怕自已是知府都不行。
見曹毅均在看著自已,余令笑了笑:
“別看著我笑,事在人為,萬一我成了呢,你說是吧,曹大人!”
“你的目標根本就不是這里對吧!”
“是啊,太慢了,太慢了,這里太窮了!”
曹毅均懂了,余令的目標還是河套,也唯有搶了河套,余令才能有錢。
可余令又沒說他要去河套。
娘的,余令學壞了,說氣話也開始模棱兩可了,也開始滴水不漏了!
“曹毅均!”
“下官在!”
余令舉起了尚方寶劍,笑道:“今后你來負責后勤,做不到我斬了你!”
望著尚方寶劍,曹毅均深深吸了一口氣。
此刻,他萬分肯定余令要去搶了,不去搶,吃屎都難。
他帶來的這四千人將會把河套攪的天翻地覆。
“遵命!”
收回寶劍,余令起身將曹毅均扶了起來,笑道:
“別緊張,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最心善.......”
“記得保密啊,我這個人不喜歡招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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