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毛文龍三字,打瞌睡的余令猛的睜開了眼,眼睛亮的嚇人。
“熊大人在離去之際夸你是個干才,請實授你毛文龍都司銜,今日本官把官職給你,毛文龍聽令!”
“下官在!”
“沈陽火藥略顯不足,本官給你權力,人手,錢財,命你去山海關造火藥,如完成的好,本官提你為游擊!”
“下官遵命,勢必完成!”
望著處于大門口門檻位置領命的毛文龍,余令頗有些唏噓。
他現在坐在門檻,可誰又能想到這個人將來獨領一軍呢?
不但獨領一軍,還讓建奴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如今自已雖然和他相隔三丈遠,這個距離是尊卑的距離,也是職位的高低。
可將來誰又說的準呢!
“祖大壽!”
“小的在!”
“進牙堂說話!”
“遵命!”
余令抬起了頭,目光變得專注。
祖大壽比不上毛文龍,在這牙堂里毛文龍呢還能坐在門口處。
身為備御的他連牙堂的大門都進不來。
他只能站在外面。
備御一職位是鎮戍軍官任職名頭,無品級且無固定編制,屬于地方上的編制,低等的武官職位。
“守心,他能活著站在這里是真的命大。”
“什么意思?”
“你看!”
錢謙益推來了一個冊子,余令掃了一眼,這一看,余令覺得涼涼說的真對。
祖大壽能活著來這里的確命大。
韃子入侵,他跑去打獵。
因為他的疏于防范,導致了二百多軍士被韃子所殺,堡壘被毀,糧食被燒,婦孺被搶,青壯被殺。
兵部給的罪責臨陣先退依律斬首,判了個監候斬。
“命這么大,這還能監候斬?”
錢謙益笑了笑,壓低嗓門道:
“擱在一般人身上早就死了,別忘了他爹祖承訓,曾在李如松帳下聽參,官至遠衛指揮同知!
人家后面有人呢,祖家是遼西望族!”
余令點了點頭,豁然開朗了,背后有人啊!
今年六月他被熊廷弼發現,提拔成了游擊。
今年白官人屯一戰中他又出現了問題。
什么問題沒說,軍文里好像遮掩了,只說了他“提撕不嚴”,被打了四十軍棍。
游擊的職位沒了,成了低級武職的御備。
遼東缺人,他現在戴罪立功,駐防渾河南岸。
因為他被起用這個事,熊廷弼被御史彈劾,用人不明,包庇庸才,這一點,御史其實彈劾的沒錯。
害死了那么多人,真的不能再用。
“熊大人臨走時說你人不錯,今日官復原職吧!”
“謝謝大人!”
祖大壽躬身領命,隨后靠著墻,站在門檻處。
因為是站著,他看的很遠,他看到一個人在看著他。
見看他的人是余令,他趕緊低下了頭!
在沈陽軍中余令沒有任何職位,只領客軍。
但在座的各位都知道,余令在新皇是太子的時候就是他的右庶子。
如今太子成了皇帝。
余令余大人只要活著回去,高官是必然的。
再加上他在遼東的軍功,狀元之才,朝廷是不會放這樣的人賦閑在家的。
余令看了一會兒祖大壽就收回了目光。
他,毛文龍和在座的各位都一樣,都是兩只眼,兩只耳朵,一張嘴巴,無非就是身高不同,年齡不同!
至于誰長的好看,余令懶得去分辨。
男人之間不會在乎這些。
袁應泰這個人真的不錯,開會速度快,到任之后也不亂改革。
唯一不足就是顧忌太多了,文人氣太重。
熊廷弼的安排他沒有“大刀闊斧”的去改動。
熊廷弼臨走時推薦的人他全都按照推薦給了相應的職位。
會議結束,眾人開始離去,官職小的站在兩邊,讓官大的先走,這是官場的尊卑。
當秦良玉站起身,整個牙堂里響起了驚呼聲。
女將軍,如此高大的女將軍!
“身高八尺”是文學修辭,眼前的秦良玉那可是真的比好多人都要高。
一身男裝,墨色暗花緞云蟒馬面裙……
男裝不但不顯得另類,反而襯托其威武不凡。
顧盼之間真的是神采飛揚,眾人根本不敢與其對視。
秦良玉她的名字身上是真的有光,顧盼之間是真的能看到神采。
穆桂英的故事可能是假的,可秦良玉卻是獨一無二的。
余令忍不住喃喃道:
“鴛鴦袖里握兵符,何必將軍是丈夫,蜀錦征袍自翦成,桃花馬上請長纓!”
眾人一愣,猛地看向了余令,傻子都聽的出來這是夸秦將軍。
鴛鴦袖里握兵符.....
余令低下頭連忙告罪,一首好詩詞自已就記住了這么幾句.
因為這幾句最耳熟能詳了,記得最清楚。
錢謙益瞪大了眼睛。
“這是你作的,這是你作的,不對啊,我怎么感覺韻律缺少了,不對啊,你是不是少了什么,后面的呢……”
余令不說話,故意磨嘰到最后離開。
走到門前,一群游擊朝著余令弓腰行禮。
在他們的眼里余令就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不但是大人物,而且是一個善戰的英雄人物。
打炒花后把尸體堆成一個山,想想都提氣,真他娘的過癮。
“余大人好,余大人好……”
余令謙虛地回禮,然后朝著祖大壽招招手。
祖大壽很是不解的走了過來,因為他不知道余令要做什么。
兩人今日是第一次見面。
“余大人!”
“沒啥事,我就問問,那個吳三桂還好么?”
祖大壽猛地抬起頭:“大人認識我外甥?”
余令吐出一口濁氣,不認識卻熟悉,他和司馬家族一樣弒君。
架空皇帝也好,讓皇帝當傀儡也罷,都可以說道。
可若是弒君,這樣的人注定遺臭萬年了。
余令看著祖大壽笑了笑:
“何止認識,耳熟能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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