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陸安借助傳送陣符遠遁,那些如影隨形的追殺者似乎也暫時失去了目標,逐漸隱沒于暗處。但一種莫名的、如同毒蛇窺視般的危機感始終縈繞在陸安心頭,揮之不去。他明白,對方絕未放棄,一張無形的大網或許正在悄然撒開。
令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不過是遵循醫者本心,救了一個垂死的老人,何以會招致這等不死不休的禍患?
掌心一翻,一枚冰涼沉重的鐵質令牌出現在手中。
這是他從那些被擊斃的黑衣人首領身上摸到的戰利品。
令牌古樸無華,正面沒有任何文字,只浮雕著一朵形態詭異、仿佛正在流動翻滾的烏云,透著一種令人不安的壓抑感。
一路小心翼翼,多次改換形貌,遮掩氣息,陸安總算有驚無險地離開了天景域的核心地帶,抵達了邊境的一座巨城,搭乘上了前往其他大域的遠程交通工具——渡天隼。
這是一種馴化后的巨型飛行荒獸,背部建有客艙,速度極快,是跨域旅行的主要方式。
船艙內,陸安尋了個僻靜角落坐下,閉目調息,壓制體內因先前動手而再度蠢蠢欲動的傷勢。他蒼白的臉色和偶爾流露出的痛苦微表情,引起了一個同艙旅客的注意。
那是一個穿著華貴錦袍、氣質略顯陰柔的青年,最奇特的是,他雙眼蒙著一條繡著暗金紋路的黑綢,似乎是個瞎子。
但他“看”向陸安的方向時,卻給人一種被完全看透的錯覺。
陸安對此視若無睹,不欲節外生枝。
然而,那蒙眼青年卻似乎對陸安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竟主動湊了過來,坐在他對面,嘴角噙著一絲玩味的笑意。
陸安不勝其煩,但深知自身狀態不佳,且獨特的戰斗方式一旦施展,極易暴露身份,引來無窮追殺。無奈之下,只能暫時忍耐,任由這個古怪的“瞎子”跟著自己。
好在對方似乎并無惡意,只是對他的傷勢表現出了極大的好奇。
“兄臺這傷……有點意思。”蒙眼青年南宮聞月摩挲著下巴,“經脈斷裂如亂麻,丹田氣息雖穩卻根基虛浮,按理說,尋常人受此重傷,莫說行動自如,便是保持清醒都難。兄臺卻似無事人一般,還能與人動手……嘖嘖,了不得。”
陸安心中微凜,此人眼力好生毒辣!他自然不能透露造化真功的秘密,只得敷衍道:“不過是早年僥幸服過一株寶藥,殘存藥力吊著罷了。”
南宮聞月聞,只是笑而不語,顯然不信。
不過,有這么一個看起來就不好惹的“搭子”跟在身邊,原本一些暗中打量、心懷不軌的目光倒是收斂了許多。
這反而讓陸安對此人的身份起了疑心。
“你究竟是什么人?為何艙內許多人,似乎都很忌憚你?”陸安直接問道。
南宮聞月嘆了口氣,語氣帶著幾分無奈:“他們哪里是怕我,是怕我爹那個老古板罷了。不說這個了,倒是你,為何不怕我?”
“我為何要怕你?我又不認識你。”陸安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南宮聞月一噎,失笑道:“還是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罷了,我叫南宮聞月。”
“名字聽著不錯,人卻不怎么行。”陸安語氣平淡地評價道。
“我現在是真的確定你不認識我了。”南宮聞月無奈搖頭,“放心,我對你沒有惡意,相反,是有事相求。”
“哦?”
“我看你這身板,異于常人的強悍,絕非什么寶藥殘留能解釋的。正巧,中天域有場天大的機緣,我需要一個肉身強橫的幫手。你有沒有興趣?”
“先說說是何機緣,再說說你的誠意。”陸安滴水不漏,既不答應,也不拒絕。
南宮聞月心下驚異,這等謹慎老練,可不像初出茅廬的莽夫。這家伙,看來也是有些來歷的。不然不會如此無視“南宮”這個姓氏。要么他的背景足以無視南宮家,要么……他是真的對玄界頂尖勢力一無所知。
看陸安這反應,像是后者嗎?南宮聞月不由得也收斂了幾分隨意,多了些許謹慎。
他壓低聲音,道出了所謂機緣的真相。那天工盛會并非單純為了角逐天工石,更深層的目的,是為各方勢力挑選精銳弟子,進入一處即將開啟的遠古秘境。
“那秘境之中,天材地寶無數,據說甚至有上古仙丹遺留。因為那秘境在極為久遠的時代,曾有一個名字——‘天庭’!乃是仙道未絕之時,統治諸天的無上朝廷遺址!”
天庭?!
陸安心中劇震!他想到了九州域外的遭遇,百家諸子血戰的敵人……莫非與此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