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夜寶兒在長安郡受傷的時候,她就這么想過。可像夜寶兒這般靈性的犬只,單純只做一只寵物犬又何等可惜。
    如同唐星河跟馬楚陽,分明是將才人物,只在京中招貓逗狗當紈绔子弟,難道不可惜嗎?
    當日鮮衣怒馬的少年,哪個不是看得少女們心頭春水蕩漾?那無關情愛,卻令人心動,日日思之。
    時安夏一時五味雜陳,如同一個為孩子操心的母親。既想要榮耀光輝,又想要平安順遂。
    世事哪能兩全?
    時安夏吩咐在詩城多待了一天,讓人去街上尋流浪狗。
    大大小小收羅了上十只,都是那種沒人管,餓得瘦骨嶙峋的狗。
    流浪狗全都被帶上船,由卓祺然幫忙除虱驅蟲,檢查有無病況。
    卓祺然頂著滿頭白發干活,面無表情跟北茴道,“跟你主子說,這是另外的價。我堂堂太醫,領著朝廷俸祿,竟成了獸醫。”
    北茴如今看卓祺然尤其順眼,有些討好諂媚了些,“卓大人辛苦了!”
    她是剛從夫人嘴里得知了前因后果。總結起來就是,卓祺然是自己人,不止擔負著夫人和她家小侯爺小郡主的性命,還背負著夫人和少主的秘密。
    這樣的人,在北茴眼里,絕對是最尊貴的。
    總之,她現在能把那頭白發自動看成金光閃閃的光環。那每一根白發,都在彰顯著眼前這個男子卓著的功勛。
    她脫口而出,“卓大人可有心上人了?”
    卓祺然聞抬頭看她一眼,“怎的,你要嫁我?”
    北茴鬧了個大紅臉。她本意是想說,若卓大人有了心上人,往后公主肯定會為他安排好親事。
    這就是句一時興起的順口話,卻是萬萬沒想到卓大人會這般直白。
    卓祺然能問出這句話,可不是開玩笑。他都思慮好一陣了,自己能活多久不確定,可現在還單著無子嗣就是不孝。
    以前他不急,覺得來日方長。
    如今他急,覺得迫在眉睫。
    可他一個要死的人,又怎能連累人家姑娘?
    聽到北茴問他,他便順口反問。
    問出口之后,他才細細打量眼前的姑娘。
    姑娘長得不算白凈,卻眉清目秀,五官端正。初一看,不打眼。再一看,還挺耐看。
    且,姑娘那雙眼睛尤其清正,溫婉,堅定。
    怪不得能成為公主最信任的人!
    卓祺然見姑娘臉紅,自嘲笑笑,“算了,你當我胡說。像我這種短命鬼,哪配成親。”
    他這一說,把北茴說得心頭一顫。
    “您怎么就是短命鬼了?卓大人別這么說。”
    卓祺然卻只是輕笑一聲,抬手隨意撥了撥額前垂落的發絲,那縷縷霜白在日光下格外刺眼。
    “我這頭發,白得跟雪似的,”他語氣平淡,仿佛在談論今日的天氣,“走出去,旁人還以為我是個七老八十的老翁。你說,這不是短命之相是什么?”
    “不,不是的!”北茴越想安慰人,就越安慰不好人,“卓大人明明、明明面色紅潤,精神矍鑠,哪里像短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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