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安夏強勢答謝,梁雁冰半推半就應了。
    過日子,沒銀子不行。尤其是尚書府,就靠她和丈夫那點微薄俸祿撐不起門楣。
    高家不似京城權貴世家底蘊豐厚,原是一窮二白起家。
    府里處處精打細算,各處都節儉用度,仍是捉襟見肘。幾個兒子似吞金獸,有的轉眼就到了議親年紀。若連份像樣的聘禮都拿不出,如何能說門好親事?
    梁雁冰和丈夫同心,寧可清貧也不愿受娘家接濟。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梁雁冰不愿意丈夫在娘家做什么都矮一頭。
    如今公主愿帶她經營生財,梁雁冰自是歡喜。她從不白拿分毫,事事為公主盡心打算,早已成了本能。
    她不會別的,就只盯著公主的身子康健。
    可心里還是直嘆氣。公主生產前養出來的圓潤,現在是掉得干干凈凈。那會子臉上顏色也好看,粉粉嫩嫩,如今是蒼白得不像樣子。
    北茴送走梁雁冰,回來時見夫人下了地,坐在靠窗邊的椅子上發呆。
    自從生產以后,夫人就常愣神,叫她都不應。
    北茴想,許是在想少主。
    京城這個年過得喜慶,處處議論北翼大捷。但主帥生死未卜之事保密,知道的人不多。
    北茴卻是知情的,每每想及,也是憂心忡忡,眼淚止不住流。
    她不能在夫人面前流淚,深吸口氣,走過去柔聲稟,“夫人,各處都賞到了。”
    今年給府里下人的紅包比往年厚實許多。一來因著府上添了新丁,二來年節里下人們仍要當值,不得歸家團圓。夫人特意叮囑,要多封些銀錢,權當是補償。
    “莊子上鋪子上也都賞齊了。”北茴將造的冊子放在桌上。
    時安夏順手要拿來看。
    北茴一把按住,“夫人先放著罷,待您身體好些再過目,現在不宜傷神。”
    時安夏乖乖收回手。
    又聽北茴說起送給申院使的宅子和馬車,“申夫人不肯收,申院使收了。”
    北茴笑,“申院使當著我的面跟他夫人說,‘我收得起’。”
    時安夏也淺淺淡淡笑了笑,“申院使愛財有道,他是收得起。”
    她聽北茴細細稟來,聽漏了一些人,但大多都聽進了耳里。
    時安夏現在很難注意力集中,腦子里裝了太多太多超出自己認知的事。
    她得慢慢梳理。
    申思遠過來替她診脈的時候,她平靜告之,“我沖破了祝由術的限制。”
    “你想起來了?”申思遠問。
    她喉頭忽然哽住,半晌才道,“嗯,該想起的,不該想起的,都想起來了。”
    申思遠:“……”
    就不知道要如何問了。什么是該想起的,什么又是不該想起的?
    申思遠探脈,眉頭皺著,后舒展,“那挺好。”
    “你就不問問我,想起了什么?”
    “公主會跟我說嗎?”申思遠眼睛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