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氣息尚未散盡,便聽得海晏公主溫聲道:“無妨,你沒有證據,本宮有。”
    池霜驀然抬首,淚眼朦朧中滿是驚愕,幾疑自己聽錯了話。
    靈堂內霎時寂若死灰。
    池老夫人手中一緊,瞳孔巨震,“我兒……果真是遭人毒手?”
    時安夏未置可否,只淡聲宣,“請趙大人。”
    北茴躬身領命,趨步至院外,朝久候多時的趙立仁施了一禮,“趙大人請。”
    趙立仁整肅衣冠入內,先向公主行過禮,繼而自紅鵲手中接過線香,在靈前三揖致敬,方將香炷插入青銅爐中。
    禮畢,他對池霜道,“池姑娘,本官要借用一下你家的桌案。”
    池霜還有些發蒙,茫然點點頭。
    東蘺用了點巧勁,將她拎起來,不讓她再跪。這一拎,心里就疼了。娘呀,這姑娘輕得跟紙片一樣。
    侍衛們從堂屋里頭抬了桌椅出來,案堂就設在靈前。
    趙立仁落座,驚木一拍,“把證人帶上來。”
    在證人被帶上來的時候,那不遠處被行刑,屁股被打開了花的池家二房邵氏,頓時從疼痛中生生驚醒過來。
    那不是她的陪嫁嬤嬤又是誰?頭兩日告了假,說家里來了人,誰知是進了衙門。
    邵氏絕望地想,當年的事,今日跑不掉了。
    陪嫁嬤嬤姓汪,一字一句,供述出當年的真相:“毒藥是老奴親手下在藥湯里,但毒藥是我家夫人給的。”
    此一出,池家人大驚失色。
    池二爺更是怒不可遏,“毒婦!你圖什么?”
    其幾個兒女也不可思議,“母親怎么可能毒殺大伯?她沒有理由這么做啊!”
    雨漸大。趙大人抬眼看看灰色的天,雨簾漸密,心里煩躁得緊。
    血淋淋的邵氏被抬了上來。
    趙大人又拍驚木,“毒藥從何而來?如實招來,若有半句謊,罪加三等。”
    就算處死,也有死法不同。痛快死,和凌遲死又怎能一樣?
    邵氏滿心絕望和恐懼,恨汪嬤嬤賣主。
    她已經忘了哭泣,只知要如實招來,“毒藥是應若蘭給民婦的,民,民婦也是……無可奈何。”
    好個無可奈何!
    池霜陡然一口血從心頭涌上。她撲上去狠狠捶打趴在地上的二嬸,大哭,“為什么!為什么啊!為什么你要害死我父親!”
    她一捶又一捶,捶捶都用了死勁,打在邵氏染血的后背,疼得對方幾欲暈過去。
    海晏公主不阻止,趙大人也不阻止。
    任她打,任她捶。
    不讓她發泄出來,心火會燒她的肺腑。
    他們憐這姑娘,更是在為池越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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